邵蓉蓉坐到他旁边时,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受伤了,手掌被铜器划破了,血流了一地。
她紧张地朝老宫女道:嬷嬷,麻烦你赶紧去喊医巫过来,陛下受伤了。
她这个态度稍稍取悦了慕容彻,他脸色缓和了一些,朝老宫女道:不必,去准备些伤药吧。
天子此话无疑是让老宫女如获大赦,她放下铜碗远离了让她胆战心惊的案桌,磕头谢恩慌忙出去准备。
宫室内又只剩下二人独处。
邵蓉蓉细心地替他擦拭了伤口,十分伤感地抬头看他道:阿彻,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暴君吗?
怎么可能呢?你明明长得那么好看,饮食的口味又同我那么一致,你看这些全容宴的菜刚好都是我喜欢的,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是暴君呢?邵蓉蓉凄楚落泪道。
8.第8章激动
慕容彻听见她说菜式刚好全部都是她喜欢时,他被口水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严重了几乎咳出眼泪。
邵蓉蓉连忙给他递茶汤。
阿彻,你没喝到东西怎么会呛到呢?
闭、闭嘴!不许再叫孤的名字了!慕容彻咳得脸和脖子都红了。
孤如今是帝天子!是帝天子懂吗!你该怕孤!该和他们一样对孤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得罪了孤懂吗?是天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你可怜的小兽奴了...
还有,孤只是刚好想换点平常不怎么吃的菜,并非特意挑你喜欢的菜式!
孤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若你觉得孤是暴君,那也没有办法,孤是不会为你改变的!别做梦了!
慕容彻一口气吼了好多。
换作是以前的邵蓉蓉听了这些话,大概会轻`佻地一哂,花枝乱颤地取笑他,妖媚地说我又不在乎,然后转身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可此时纯真乖顺的邵蓉蓉只是瞪大了黑亮的杏眸,为难地挠了挠头:真的...不能再叫你阿彻吗?可我怎么感觉我喊你阿彻时,你会比较高兴啊?
孤没有高兴,孤厌烦得很。
那...好吧,陛下。她突然间恭恭敬敬起来,退回了同帝王三尺远的距离。
邵蓉蓉暗暗地叹息口气,她好不容易遇上一位自己不害怕的男子,这位男子正好是帝天子,她原本都决定好了要是父亲不接她回去,她就做好同天子厮守一生的打算。
正因为她长久以来对男子的惧怕,现在突然冒出一位自己不害怕的,纵然他是天子,那他也是自己的爱人,所以她才会主动同他亲昵,直呼名讳的。
可是,阿彻他好像挺不高兴的样子,看来是不成了...
老宫女将伤药送来放下后就走了,邵蓉蓉低着头吃饭,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还是慕容彻等了好久也不见她主动过来说要帮忙上药,喊她过来她才过来的。
只是在帮他上药的时候,全程眉眼都是低垂耷拉,一副恭恭谨谨的模样,再也不会像刚才一察觉他受伤就紧张着急的模样了。
她一声不吭帮他上好了药,就低头退下,退回自己屏风后的小天地里玩摸甲壳的游戏了。
退回自己的小天地后,邵蓉蓉终于抬起了脸遗憾地叹息一声。
刚刚她忍得好辛苦呀,看到他那个伤口迸开的样子好想去亲一亲帮他呼一呼呀,但是阿彻他好像会不喜欢,她只好忍着。而且难得身边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呀。
阿彻他长得很好看,她真的很想再多看他几眼呀。
可惜了...
不过算了,自个跟自己玩摸甲壳游戏也挺有趣的。
邵蓉蓉很快就把那些小不快抛诸脑后,一个人高高兴兴同自己玩起了游戏。
另外一边的慕容彻则心不在焉地在案几前处理政务。
之前他沉闷地在案前处理政务时,那妖女时常会不甘寂寞跑过来拉他的手,撒娇着让他陪她玩游戏,有时吃到好吃的糕点会眼睛亮亮地跑来,不由分说就塞他满嘴,亲热地喊他阿彻。
慕容彻以前受惯了她的冷落,何时曾见过她如此热情?
这些天他便一直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中度过。
但是,如今当他狠下了心,想将她推开一点点时,他听着她冷冰冰地喊陛下,和整整一个下午都不曾过来叨扰他,屋里格外安静,他又感觉到极度的不安和失落,心里空荡荡的。
甫一放下刻刀站起,想走去屏风那边,想起自己早上的态度,又折了回来坐下。
到了用飧食的时候,邵蓉蓉也不曾出来,早上的时候她早在用食之前就跑到他跟前转,一口一个阿彻叫得欢了。
慕容彻想等她主动出来,便没有喊她,心想她自己饿极了就会出来了。
没想到,等到菜都快凉了,她也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慕容彻故意喝羹时放开了声音,用力弄出些声响来引诱她,可是并不成功。
屏风那头的邵蓉蓉抱着软被,小口啃着麦糖,把牙齿都啃酸了,忍耐着不出现。
她记得阿彻说过让她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她想了想早上那老宫女害怕天子,恨不得立马消失的样子。
阿彻大概是嫌她烦,不想她在自己面前晃,所以才会要求她怕他的吧?
这么想着,邵蓉蓉更加抑制住自己想往外头去的脚,一心一意啃起了糖块。
慕容彻看了一眼屏风处,终于忍不住拍案吼道:邵蓉蓉,你给孤出来!
得了天子的召唤,邵蓉蓉终于可以出去了!
她很高兴地咧开嘴笑,碎步往外跑,可当即将步出屏风前时,她立刻收敛住笑容,垂下头用刘海盖住自己的脸,作出一副小心甚微的样子缓缓朝天子走来。
陛下。
她木木地朝他行礼。
陛下喊奴来有什么事情吗?
先前胆大自称是妾,后来还一直你你我我的,如今居然还奴了。
慕容彻瞟她一眼,心情十分地不爽,偏偏又不能发作。
她那么自称没毛病,既然他自己说过不让她当皇后,又让她对自己恭敬,自称为奴没有问题呀。
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既要让她记得自己如今已经脱胎换骨,又听不得她如此生疏的称呼。
明明早上是他自己那么要求她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要自己给自己打脸了吗?
你坐下,一起吃。他闷声不悦,指示她坐下,又把她爱吃的热菜推到她跟前。
孤最讨厌这道菜,你帮孤全部吃完。
邵蓉蓉很疑惑,很想问出口说陛下不爱的菜为何会出现在陛下的餐桌,但又想起慕容彻命令她怕他的吩咐,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只是恭谨地垂头道:多谢陛下恩赐,奴不饿。
慕容彻听不得她对他疏离得要命的语气,烦躁道:孤让你吃就吃,你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