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道。
淡竹愣了愣,可是,朝廷压根没有命令下来,陛下也不需要咱们诸侯国拨兵啊...
陛下当年登基之时,身份上有些尴尬,朝中许多臣子不服他的。我害怕...
看着女君秀丽莹润的额头上深深的褶痕,淡竹明白了:女君是担心,朝中之人会趁机阳奉阴违,还故意封锁消息,不给天子支援?
蓉蓉点点头:陛下骁勇,倘若一战大捷,朝中自然无人敢做小动作,但一旦运气差,有个什么好歹,那些人未必能真心追随一个血统不纯的天子。
她一个纯正清源大宗族血统的,只因不是男子,也差点被当面拉下马了呢,更何况是他?
可是,此事属下怕那些老臣不会同意。淡竹愁眉道。
邵蓉蓉想了想,最后决定找雷公商量此事。
雷公一听,立马表示赞同,同时答应她,会想办法让众臣答应的。
蓉蓉感激道:谢谢你,那明日就期待雷公的表现了。
说着,她正要走,雷公突然把她喊住。
女君,等一下。
雷公斑驳白眉弯弯的,不复旧日给她浇粪水时的剑拔弩张,
女君可还记得,旧时臣曾经给你泼过的粪水?
邵蓉蓉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提起。
她当然记得了。
雷公以前在殷京当官时,虽然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官,却是在殷京城里出了名正直爱民的,所以深受当时殷京好些中低层人的爱戴,一些同僚甚至有些内心同样有火焰的臣子,都会对他表示钦佩。
当时被迫认贼作父的妖女蓉蓉也听说过这号人物,跟着昭娘流落街坊喝茶听戏时,一听说书人说到雷公,那些底层人个个澎湃激动的氛围深深影响了她。
以至于,年少的她,也曾握着拳头按紧胸口,眼睛闪烁着光道:我以后,也想秉承雷公的理念,让世间再无阶级之分,带领穷苦人们谋幸福,再也不受生活的牢笼困锁!
可是后来,雷公一桶粪水彻底浇灭了她炽热的那颗心。
那天她虽然极力得体地维护了面子上的尊严,迷惑了周围准备嘲笑她的男子的心,成功让雷公更加认为她是祸害人间的妖女,但是,那天夜里,她哭湿了十个枕头。
后来,那时还是少年人的陛下,过来找老臣了,他把一卷用锦盒装着保管小心的卷籍给老臣看。那卷卷籍,大半竹子已经烤得焦黄,许多内容是被新的竹子重新刻写修补上去的。
雷公捋着胡子,笑容很和蔼地,结果那卷卷籍竟是老臣先前刻写,被当时的萧正德知道后下命焚烧掉的。他说是你冒着被火烧的危险,从火堆里偷偷捡回来的,那些修补过的内容也是你刻写的。
邵蓉蓉脸色一窘,她以为自己当时已经十分小心,应该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把雷公卷籍偷回来的,没想到竟被阿彻发现了。
后来因为此事,老臣后悔了很久。
邵蓉蓉静静地听雷公说着。
老臣当时给你浇粪水,太冲动了,当时他给我看了你保存的卷籍后,老臣就在想,一个如此爱护老臣镌刻内容的姑娘,不可能真的是坏姑娘。而我,却真真切切在伤着一个欣赏老臣的姑娘,那姑娘该有多伤心啊...
那时候老臣大概也被蒙了眼睛吧,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老臣现在才终于鼓起勇气,来给女君你致歉,希望女君能原谅老臣当年的愚昧。
邵蓉蓉喉咙被哽住了,鼻头酸酸的,一抬头,眼泪忍住了。
不...雷公无需道歉的。都是因为我...邵蓉蓉有些想哭的冲动。
雷公又一抬手,女君,你可知道,当年的陛下,对老臣说了一句什么吗?
他架着刀在臣脖子上说,她从不会因为遭别人谩骂、误会或者投掷就轻易哭,你是对她而言什么重要的人物吗?
那时候老臣才恍然,女君大概是老臣思想的追随者,而我竟然伤害自己追随者的心,那时愧疚感铺天盖地而来...
邵蓉蓉听着雷公诉说着这些过往,心里却在想着一个平日与她不对付的少年,偷趴在窗前窥见她哭,忍不住翻箱倒柜找出她哭的理由,然后冷着脸扛着把刀去找雷公的样子。
58.第58章胆敢觊觎孤的宝贝!
其实蓉蓉真的没有那么讨厌阿彻的,那都是因为...
我的前半辈子一直像鸟一样被人关着,我讨厌被圈`禁,讨厌别人欺骗,他踩到我的底线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体内有采`阳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与男子在一起的。
邵蓉蓉说着说着,垂下了卷睫。
英娘一脸惊讶,立马抓过她的手腕,替她诊脉。
诊断了好久,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
但你失忆的时候,不是每夜都跟陛下...
不!并没有。邵蓉蓉红着脸慌忙解释,只是...只有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所以应该伤害没有太深。
其实我也在想...会不会其实...嗯,已经不止一回,所以他才会...他这次出征才会受到影响,以致音信全无的...
说到最后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般,越说越小声。
英娘好久没有看过眼前这个明艳妖冶的女子脸红过了,这会儿像是又看到了失忆时那个娇软可爱的姑娘般。
她抿唇会心一笑,握着蓉蓉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没事的,陛下他可不是一般人。所以,其实女君排斥陛下,更在意的只是自己体内会伤害爱人的药吧?
我...邵蓉蓉一时哑口,她短暂地晃神后,很快摇摇头否认,我还是很讨厌他骗我囚我的。
女君无须对我解释太多。英娘看穿不说穿地笑了。
至于女君你说的采`阳药,其实也并非毫无解救办法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帮你找到瓦解药效的办法。
真的可以吗?邵蓉蓉惊讶道,据闻此药是无药可解的。
英娘得意地拍了拍胸前的小碎花,女君也不看看我是何人,一个能把悬崖下差一口气死掉的人救活,你被陛下服了不能恢复记忆的药,不也被我挽救回来了...
英娘一个劲地自吹自擂着,勾起了蓉蓉失忆期间天子对她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脸上的柔情消失了,渐渐恢复成冰冷。
是啊...那时候,他还专门到民间找大夫给我研制永远恢复不了记忆的药呢...
听着眼前人的语气不太对,英娘立马止了话。
他一开始甚至把我锁在宫殿中,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连狗洞都给我填平了,他真了不起啊。
所、所以...英娘有些尴尬。
还有我身上这件再也没办法被解下来的黄金铜铃衣,它每回一响动,就是在提醒我被人当宠物般关困的经历。
蓉蓉越说越气愤,眼看着女君和天子这个坎似乎永远也没办法过去了。
哎,陛下也真是自作自受,难怪女君不原谅的,是我我也不同情他。他这种心思歹毒手段阴鸷之人,就活该在战场上遭乱箭穿心,被人逐块逐块卸下来,也难以弥补他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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