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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嘘菊(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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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天色都快暗下来了,大人果然没有再回府,怕是都已经启程去往镇南郡了。

佰娘在心中叹气,低声问窦瑜:那咱们之前的准备怎么办?

先将东西都收进库中吧,又不会坏掉,等表哥办完事回了府再拿出来给他看。窦瑜以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将放在案上的书翻得哗啦作响,情绪有些低落。

生怕提前走漏风声,备好的东西被她左藏右藏,带进府里时都小心翼翼,不敢假院外人之手搬动,只许她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触碰。

唉。

她看不进去书,用笔沾了浓浓的墨汁在纸上胡乱涂抹,转眼就废了几张纸。

娘子!

佰娘走到门边将帘挑起,朝院中跑近的婢女责备了一句:咋呼什么,怎么跑这样急?

婢女喘出两口气,指着身后道:大人回来了!

听到婢女的话,窦瑜迅速从桌边站起身,怔怔问:晚上不是还要离郡么?怎么又回来了?

没等婢女回答,郭素已经走到门前了,还没进门,便道:明日再走也不迟。他声音清凌凌的,直落进窦瑜耳中。

郭素立在门边,赶回来的路上他心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一路自府门快步行来,手里还拿着今早出门时阿瑜塞给自己的盒子,见她的目光落在上面,顿了顿,道:还没有打开看过。

窦瑜站在书案后,好半天都没说话。

郭素抬脚走进房中,见她面前摊开的纸上乱七八糟涂抹了一堆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墨迹,莞尔道:浪费纸张。

我我这是在作画。窦瑜狡辩说。

郭素将盒子放在书案边缘,伸手将最上面一张纸拿起,问:画的是什么?

窦瑜张了张嘴,胡编乱造道:画的是一棵树。她指着乱糟糟的墨团,这是叶子,又往下指着几乎透出纸背的一条粗线,这是树干。

听了她这番指鹿为马,屋子里的婢女们都在艰难忍笑。

窦瑜忽然倾身,趁郭素不备将他放在案上的盒子拿到了自己怀中。

送了人的东西,还能拿回去?郭素忍俊不禁道。

这东西只是退而求其次。窦瑜想,表哥忽然拿着盒子回来,应当是想起了自己的生辰,于是道,既然表哥回来了,不如提前过生辰吧。

见他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想对了。

佰娘!她忽然抬声。

佰娘眼里也带上了笑,会意地嗳了一声,揪着婢女出门去准备了。

表哥先在此处稍等片刻。

窦瑜说完后见他仍执着地朝自己摊开手,想将盒子要回去,不由得将盒子抱得更紧,尴尬道:这当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还是不要看了。

已经送出了手,便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手仍没有收回的意思。

从没见过表哥如此固执的一面,僵持了一会儿,窦瑜先败下阵来,硬着头皮,慢吞吞地将盒子递还给他。

郭素本来没有打算当着她的面打开看盒中的内容,可见她面带窘色,眼神闪烁,模样异常可爱,许久不曾有过的捉弄人的念头在心中飞速略过。

于是他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放了一只翠绿色的香囊,其上用更深一些的线绣出了一丛挺拔的竹子。他拿起来后用手指轻轻摩挲绣纹,指腹压到香囊的另一面,翻过来一看,后面是以粉紫色丝线绣出的兰花。

香囊用料虽好,论价值却远不及上头挂着的流苏珠坠,这坠子一触便知价值连城。郭素不由想起之前他送阿瑜木雕时陆双羊打趣的买椟还珠。

但他的手指却依旧在香囊上久久停留,神色温柔。

窦瑜禁足的时候同嬷嬷学过针线,但也只改过衣裳,那时哪有心情绣花绣草。不过仗着粗学了一段时日,对自己的女红有了莫名的自信。

茂娘绣活儿好,问清她的想法后先替她绣出花样来,然后她再照着模仿,茂娘也全程从旁指点。竹子和兰花都不算难绣,但她拆拆补补十几次,才勉强绣出能入眼的样子。她难得认真起来做一件事,最后绣得也算有模有样,绣好之后房中婢女都在夸赞。

起先她对成果也十分满意。但有茂娘珠玉在前,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绣得太过粗糙了,这才熄了送香囊的心思,另备了一份生辰礼。

今日以为表哥要远行,慌乱之下也只剩这份礼可送,勉强说得上用心。

这怎么是退而求其次?郭素轻轻反驳她之前的话。

窦瑜脸热道:绣得不好。

郭素摇头,看着她道:绣得很好。

窦瑜觉得他是在哄自己,指了指香囊一侧:最值钱的便是那颗珠子了,表哥回去之后将珠坠儿摘了挂在别处吧,就当我是送了这个。

两人说话的工夫,外面已经准备妥当了,佰娘进门来请他们二人移步花园。郭素将香囊收回盒中。

窦瑜和郭素一路去往花园,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儿都瞧不见。头顶的月亮已经能看到一些浅淡的轮廓,但天还未全黑下来,隐约看得清前路。

他们穿过门,一同进入花园。园内有个不算大的池子,可惜从前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水,可这时候进来再看,池里竟放了满满一池子荷花灯。

池边围了一些下人,还在继续往池子里放灯。

荷花灯很早以前是用来祭神的,延续下来后慢慢变成了祝福祈愿的象征。今日这一堆灯以绢布制成,染成了许多种颜色,天色已暗,只远处天空还留有一抹残光,像是天与云的一道夹缝,四面墨沉沉的,亭台廊道皆是一团团黑影,一时间反倒衬得水中满目琳琅,光彩熠熠。

郭素一时不言,望着前方。

身畔的窦瑜庆幸不已:真的准备了好久,还以为要白白准备了。虽然还未到表哥的生辰,可也不差多久了。

是我不好。郭素道。

窦瑜皱了皱鼻子,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连自己的生辰都能忘记!

从前从未庆贺过生辰。他静了一瞬,轻声回。

啊?窦瑜一脸心疼地望着他。见他神情平静,依旧脑补了他心中的难过寂寥。

那以后就有我陪你过啦。窦瑜见不得表哥受委屈,撞撞他的手臂,笑着说,不会再叫你一个人。

郭素转头看她。她眼底笑意柔软如波,可惜很快就从他身上移开了,直直落向前方,数点灯影落进她眼眸里,就像今日这样,不但有我,还有这些灯。我们都在陪着表哥。

郭素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下人往池中放灯的同时不停用手撩动池水,轻轻推送荷花灯向池心荡去,水声杳杳。

他慢慢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窦瑜俏皮地说,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好。他道。

在点点荷灯的映衬下,微暗的水中波光粼粼,像是满天的星子都落进了这片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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