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点点头:是啊。
你是不是被拐来的?
才不是,你瞎说什么咧?
楚曼儿咬唇:他把你关在柴房饿晕,我可以带你去告官。
那女子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楚曼儿:你在说哪门子的疯话哦?
楚曼儿想了想又补充: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我相公我儿子都在这儿,我做甚跟你离开?
你儿子?楚曼儿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向人群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你母亲被关在柴房,都饿到昏厥了,你就算不敢放她出来也该偷偷给她送个饭吧?
那少年奇怪地看她:我娘做错事被关,和你有什么关系?
做错事?楚曼儿简直不能理解,难道家人做好了饭先吃上几口也是值得被关起来的错事?
当然,少年理所当然地点头,家里的饭得先可着我爹和我吃,女的用不着吃太多油水。
楚曼儿回头看向曲红昭,后者对那少年道:不错,牢饭也可着你们先吃,走吧。
侍卫用力一拉绳索,将那对父子拉的一个踉跄。
问平县衙。
县令看着这四五十号人,面露难色:将军,这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曲红昭反问,刚刚我已经去看过大牢了,六个人挤一间,可以住得下。
县令抹了把汗:下官知道他们行径恶劣,但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全关起来不好吧?
不关也行,叫衙役过来,每人二十大板。
这
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下次他们定然还敢再犯。牛大人,你在顾虑什么?
唉,下官实话说了吧,他们附近几座村庄,经常有这事儿,下官一开始也想管,但真没法管,我这里的衙役还有跟他们沾亲带故的,我要去拿人,甚至有衙役透风报信让他们把买来的女人先藏好,我白跑了好几次,牛大人叹气,下官现在真是有心无力,不想掺和这些事了。
牛大人,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上官吧?你知道每隔三年的官员政绩考核,你的考评都要经我的手吧?
现在给你一次重新整理语句的机会。
这一次,牛县令很识相:下官这就把那群不法之徒先打板子,再打入大牢。
如有再犯?
如有再犯牛大人反应过来,下官一定第一时间禀明将军。
通风报信的衙役?
一律辞退。
曲红昭点头:很好。
围观了这场谈话的楚曼儿很费解:为什么有些人总要威胁一下,才会好好说话呢?
曲红昭回头教训不懂事的小表妹:别当面戳破嘛,你看牛大人多尴尬。
99.第99章普度众生的潜质
表姐,离开县衙,楚曼儿追上曲红昭,我们接下来去那个吴沟村吗?
不了,我待会儿派人过去就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那明日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吗?
曲红昭摇头:一个个去寻是找不完的,近些的,我派官兵过去,远些的,就只能通知当地官府,看他们的作为了。
楚曼儿低下头:我们跑了一天,却一个人都没能救出来。
曲红昭摸了摸她的头:至少确认了人牙子所言非虚,这厚厚一册里,总会有人被成功营救的。
嗯,楚曼儿还是有些沮丧,半晌才抬头问,这世上,不知还有多少个人牙子,造成了多少人的苦难。
见她这样垂头丧气,曲红昭到底有些不忍心:那我们今日就再去一个地方好了。
真的?去哪儿?
曲红昭点头:去吴沟村,我已经从刚刚那些村民口中问出来了,他们不止买过女人,还买过三四岁的男孩儿做儿子养。
充做儿子来养的,总要稍稍善待些,不至于像被当成货物一样,轻易便失手打死了。
他们这一去,大概是可以救到人的。
这一点曲红昭总算没有料错。
他们一行人踏进吴沟村时,仍然受到了敌视。
但这一次,侍卫们都将出鞘的刀剑明晃晃地握在手中,总算没有村民敢举着犁耙来包围他们了。
在威逼胁迫下,有人不情不愿地给他们指了路。
在一间简陋的小院里,一行人找到了丢失的男孩儿。
这孩子大概有七八岁大了,正蹲在院子里用石头砸蚂蚁玩儿,身上的袄子脏兮兮的,鼻下流着一串鼻涕。
看到有人来,他吸了吸鼻子,随手用袖口将鼻涕抹掉了。
楚曼儿的视线不自觉地瞄向他那已经黑到发亮的袖口。
有一中年女人急急冲出来,一把抱起那孩子就冲回屋子里。
卫琅好气又好笑:你应该清楚,拆一扇房门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吧?
听了这话,那门开了条缝,一个女孩被推搡了出来。她看着比男孩儿也就大上一两岁,一样脏兮兮的,整个人又黑又瘦。
中年女人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庆子是我们的儿子,你要抢人就带这个赔钱货走!
卫琅哭笑不得:我要你的女儿做什么?把人交出来!
死丫头片子,还不去关院门!那女人不敢出来,便指使着那女孩儿去关上院门,试图把曲红昭一行人挡在外面。
女孩儿怯怯地向他们挪了挪步子。
曲红昭从马背上的背囊中拿出一只纸包,和善对她招招手:过来,姐姐请你吃糖。
楚曼儿惊呆:表姐,你出门还随身带饴糖?
本来是打算拿来哄你的,曲红昭对她笑笑,但你表现得比我想象中要坚强许多。
真的啊?楚曼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我吐成那个样子,哪里算坚强了?
对于第一次见到这种事的人而言,你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
曲红昭又对小姑娘招了招手,大概是见这个姐姐模样和善,笑得也好看,小姑娘防备稍减,径直向她走来。
她走得近了,曲红昭把饴糖递过去,趁她吃糖的工夫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