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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宿二心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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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被按住时,夏也微微颤抖,泪水差点就要决堤。

但他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低低地,带着哄骗意味,却无端让他放松下来。

别怕。

有时候,爱人的温柔陪伴,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标记的过程很顺利,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只是到了最后一步时,夏也在意识混沌间,难过地想,就算是标记了,以后也还是要去洗掉的。

别人的完全标记是终生的,他的完全标记却像夏日烟火,绽放时很美,消散后,就会无影无踪。

☆、第15章

预产期在三月下旬,芳菲尽开的暮春。

越是临近那个日子,夏也就表现得越发黏人和不安,汪西迩在时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不在时就抱着他的衣服,拼命汲取上面残存的信息素味。

小宝宝也动弹得频繁了起来,时不时就要施展下拳脚,彰显存在感。

等待新生命到来的过程是幸福期待的,但同时又难以避免的会有些许悲伤。

因为总会让人感慨光阴易逝,踏着霜雪踽踽独行,站在时间尽头朝后张望,山高路远,原来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好多次在睡梦中被宝宝踢醒时,夏也睁眼望见天花板,会不知今夕是何年。

梦里他还是小小少年的模样,背着书包,系着歪歪扭扭的红领巾,出门前和两个爸爸贴脸亲亲,然后笑着跑出去,跳进宽敞热闹的校车车厢里。

江城靠近大海,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湿润清咸的气息。

轮胎碾过冒着热气的柏油马路,路边小摊叫卖着夏也最爱的红豆冰沙,他透过车窗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久,想放学时就带爸爸来买。

可惜,平凡温馨的生活止于那场意料之外的海难。后来,他就没有爸爸了,也再没吃过甜到发腻的红豆冰沙。

彻底清醒过来时,夏也会情难自抑地啜泣起来。大抵是因为与亲人久别重逢,却发现不过南柯一梦,是碰不到的水月镜花。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说到底,他今年也才未满二十三岁。

每逢这个时候,总有个怀抱从身后将他拢住,轻声地安抚、陪伴。

汪西迩的声音低沉,喊出夏也两个字时却仿佛温柔到了极点,像是松风拂过空旷的原野,悠长深远,余韵渺渺。

夏也在温暖的怀抱中镇定下来,仿佛飞了很久的海鸥终于找到可以栖息的陆地。

他问:汪西迩,你看过大海吗?

遂省是内陆城市,溪流都罕见,遑论大海。

没有。汪西迩答道,顿了顿,又问,好看么?

很好看,沙子踩上去超级舒服,你可以边晒太阳边喝椰汁,还可以捡贝壳。

说着说着,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夏也兴奋起来,脱口而出道:等以后有机会,我

还未说完,倏地又戛然而止。

夏也忽然想起来,他不能再做所谓承诺了。因为伴随着新生命即将到来,他和汪西迩的相处时间也在与日俱减,很快,就要到告别的时刻。

于是临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变成:等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保证不会失望的。

好。有机会的话。

汪西迩的回应不算热情,夏也也有些意兴阑珊,接着东拉西扯了几句,就又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睡过去后,汪西迩安静地垂眸注视了他许久,低下头,在他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山川湖海,在汪西迩看来,都抵不过夏也的明亮眼眸和粲然笑容。

也许人人都有求而不得。如果不是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果没有那纸契约,或者说,如果夏也也能有他这般优渥的物质条件。

那他肯定能活得潇洒快乐、无拘无束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忍受着各种孕期不适反应,因担心压迫而只能保持侧卧,好看的眉毛也总是微微蹙起。

汪西迩缓缓抚过他的脸庞,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夏也的手臂就缠了过来,梦呓般应了句:嗯。

汪西迩并没有按照汪父的要求,带夏也回去见他。

因为知道父亲素来严厉,且带着满身上位者的倨傲,再加上目的只在于小孩子,难保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汪父是典型说一不二型的人,这么多年,汪西迩只见过他在自己的omega爸爸面前改变过主意。

很小的时候,汪西迩也有过天真的口无遮拦,他问沈斯,你为什么要和这样又凶又无聊的人结婚。

沈斯就笑了,说可能是因为爱情吧,再说他在我面前又不凶,也不算太无聊。

听到沈斯的话,汪西迩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多问。

其实相较于严厉的汪父,他和沈斯之间反而更疏远些。

因为后者总是闲不下来,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满世界跑,要么办画展,要么进修,要么参观各种美术馆。

冷冰冰的汪家,只有在沈斯回来时,才会短暂出现类似于温馨的画面;总是板着脸的汪父,才会有那么点笑容。

汪西迩不是没有奇怪过,汪父习惯了掌控各种事情,对他也是,却偏偏在沈斯面前,心甘情愿丢掉话语权。

然而时过境迁,以前没弄明白的问题,多年以后,却无师自通般,有了解答。

尽管早已做了各种准备,医生也说了孕期照顾得好,生产肯定会很顺利。

进手术室前,夏也却还是有些慌张,他紧紧攥着汪西迩的手,像是寻求某种安定般不断确认:你待会儿会在门外陪我吗?

这其实是句废话,但汪西迩还是不厌其烦地说了好多遍:嗯,我哪也不去,就在外面。你害怕的时候,可以喊我的名字。

闻言,夏也展颜笑了笑,像是上战场前佩戴了一副无坚不摧的盔甲,雄赳赳地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话是这么说,但当夏也真的疼得冷汗直流死去活来的时候,他硬是忍着,一声都没吭。

门外的汪西迩还站在原地,脊背绷得很直,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沈斯恰好在这天回到遂省,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在夏也进手术室前见上一面。

他下飞机后直接赶来了私人医院,就见素来沉稳镇定的儿子,满脸忧心忡忡。

进去多久了?

见问,汪西迩转过头,却没有因为沈斯的到来有任何放松,他第不知道多少次看了眼手表,说:一个多小时。

不用急,我生你的时候,用了一晚上呢。

沈斯的本意是想调解下过于凝重的气氛,但显然没有奏效。他无奈地笑了笑,拍拍汪西迩的肩膀,退到一旁。

没过多久汪父也到了,其实他原本并没打算亲自来,是秘书汇报了沈斯的行程后,才临时改变的主意。

随着汪父的到来,这座私人医院骤然就人人紧张起来。

原本光是汪教授一人就足够令他们重视了,遑论现在还加上他的两个重量级爸爸。

之前讨论过夏也的omega和beta面面相觑,心想不是说好只是找来生个孩子的吗,怎么就这架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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