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轩辕,虽不曾证道,但非其不能证道,而是不愿证道,在太古之初,此事便是疑点重重,问题颇多。”
顿了顿,南妖皇继续道:
“吾虽未历经那一段岁月,但也有颇多耳闻。”
“人皇轩辕,诞于第二纪之末,消失于第二纪之末”
南妖皇思索良久,最终摇头:
“罢了,随他去吧,不必去管。”真王点头,不敢有疑,拜了一礼,便正欲告退。
忽而。
南妖皇猛然趔趄,步履蹒跚,捂着额头,真王惊愕,连忙上前搀扶,担忧道:
“陛下,您的头疾又犯了?”
南妖皇不语,只是捂着额间。
一刻钟后。
他睁眼,眼中冷冽无光,语气僵讷,声音淡凉,调子无有半点起伏。
“传旨。”
“人皇轩辕出世。”
“此为,大不祥之兆,通使北朝,告于北皇,再传于雷音寺、弥勒寺、地上幽冥。”
“五方之主,起法坛,于法坛之上,五主会见。”
真王惊悚,五主会见?
上一次五主会见,都是数万年前,人族血祭夺走人道轮回之时了!
五主皆为证道者,又不似当今第一的青山之主,各自出不得脚下方寸,五主会见,唯有通过法坛,极为麻烦.
真王咽了口唾沫,连忙应声,恭敬退出重殿,传去旨意。
而南皇则再度闭上眼,许久。
他睁眼,眼中冷凉之意散去,旋而抬起头,金光一闪而逝,似在凝视天穹之上。
他捂着额间,幽幽一叹。
………………
府衙内,对外界诸事,毫无所觉。
阎君还在颤栗,孽镜台上,周牧的第三个前世,却已显出。
很平凡,很普通,并非如同周牧想象中的惊天动地之景,镜中.
只是一座古楼。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座古楼。
楼有一百零八层,每一层都满是书卷,楼内是周牧之宿世,身旁则跟着一个麻衣青年。
景象闪烁,快速的进展着,周牧心头一松,原来老子也算是一世.倒也正常。
但他旋而再度沉凝,老子算一世,那最后一世.会是什么?
会是谁?
与此同时。
阎君无眼眸,此刻正瘫坐在大位上,在迷茫,在思索,在惊疑,
而他身旁的拘魂使,则木讷的念起。
“第三世。”
“孽镜台,只照见三十年,无功绩,无过错,无罪孽,皆在一座古楼中,自前往后。”
阎君抬起头,脸上幽雾缓缓流淌着,一双空荡荡的眼眶裸露于其外,在诧异。
若那位,真是人皇轮回之身,怎会有如此平凡之一世?
不可能。
他下意识道:
“详细叙来!”
拘魂使的目光在孽镜台上流转,声音森冷木讷依旧:
“古楼,一百零八层,书卷无数。”
阎君愣了愣,一百零八层,书卷无数.
寒气从他尾椎骨炸起,轰然涌至头顶。
“楼中三十年,千篇一律。”拘魂使继续僵硬的念着:“仅孽镜台上人,与一身着麻衣者。”
“遍览三十年,无功亦无过。”
阎君再度轰然起身,整座阎罗天子殿剧烈摇晃,阴风暴吹,堂下数百人从之前的‘人王’一世中惊醒过神来,无不瑟瑟发抖,只以为,阎君暴怒!
就连两侧的阴差、力士,都怒目圆睁,持杖持刀,齐齐踏前了一步!
“止!!”
阎君咆哮,阴差退去,力士止步。
若大的阎罗天子殿陷入死寂,只有阴风吹拂声与阎君极其沉重、粗冽的喘息声。
数百人瑟瑟发抖。
许久。
阎君呆呆道:
“是您吗?”
人群微微骚乱——您?
骆霜雨愕然,再度看向孽镜台中那普普通通的一世,古楼,书卷,老人,麻衣。
仅此而已。
周牧抬起头,凝视着那位堂上巍巍之影,后者身上的幽雾渐散,真真正正的显出身形来。
阎君头顶阴君冠冕,身上却并未穿着阎君袍,而是一袭看似平平无奇的麻衣——并非是古旧麻衣,明显是新制的,
但样式上,却与孽镜台中,周牧宿世身侧的那一袭麻衣,一般无二。
有些胆子大敢直视阎君,且心思敏锐者,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周牧轻声一叹。
他道:
“柏矩,汝受苦楚颇多。”
“吾有言,会为你申冤。”
“我会历经轮回,却已于轮回之后见你——如今,我已见你,则汝之冤苦吾已记下。”
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广袤无垠的阎罗天子殿上,
阎君呆呆听着,那一句他记了无数年的话,过往守藏室中的声和此刻,似在重合。
“我会历经轮回,却已于轮回之后见你。”
过往之音、此刻之声,齐做于耳畔。
他绕过堂案,一步又一步的走下阶梯,在众目睽睽之中,轰然跪下。
“老师!”
恰于此时,孽镜台上,周牧的第四世显出模糊景象来。
而后。
孽镜台轰然崩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