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遥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夹心面包递过去:阿德,如果不嫌弃的话吃这个吧。
第一天上班生怕迟到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的阿德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被上天眷顾了,忙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面包。
他闻着面包包装袋上留下的音遥的香气,激动的双眼直冒桃心,以至于这只面包后来成了他的传家宝。
一进办公室,音遥再次嗅到了空气中淡雅的玫瑰香气,他走到桌旁,从一大束盛开得绚烂的粉玫瑰中摸索出一张心形小卡片,上面写了几行清秀的小字,不过因为写字的人视线尚不明朗,所以有几个字不免挤到了一起。
【音秘书早安,记得按时吃饭。】
想起昨晚这个人冷酷地拽着廖垣宇的衣角质问他什么是杂种,音遥笑了笑。
但那张满含爱意的卡片还是随花束一道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去茶水间打算泡杯咖啡提提神,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聊天声。
员工A:听说了么?好像有财团要入股咱们集团了。
员工B:听说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你说咱们公司不会易主吧,我听说这样的公司老员工都很惨,都被总公司的来的新员工可着劲儿欺负。
员工C:他妈的财团就是最不合理的存在,全国的经济命脉被他们一手拿捏,国家都要跟着财团姓了,我还听说财团下周空降,咱几个收拾收拾,实在不行就另谋他路吧。
音遥有些奇怪,如果真像这几个员工说的有财团强行入股,自己作为执行董事的秘书不会不知道这事,那多半就是这几人道听途说,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变了味儿。
音遥也没太在意,大概是不由他手经办的事一律视为谣言。
他端着咖啡杯,鼻间充斥着浓郁的咖啡香气,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音遥摸了摸手表,嘴里轻轻数着:
十、九、八
但最后一个数字一出口后,走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一起都在他的计算范围内,那个在家里多方确认过后的廖垣宇终于风风火火地来了,一来就直冲音遥的办公室。
听见这堪比拆卸门板的巨大声响,他马上抬头循声望去。
猜测着这人多半是在家里到处给道士打电话询问是不是闹鬼了,所以到了十点才姗姗来迟。
音遥端起双手正襟危坐,脸上是温和的笑:廖总,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看着如一幅画般坐在那里的音遥,廖垣宇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喉咙里像卡了根鱼刺。
他使劲咽了口唾沫,收回手,像是掩饰一样挠了挠额角:昨天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托你的福,一切顺利,身体健康。
那那就好。
廖垣宇摩挲着手指,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后才晦涩开口:音遥,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声对不起,就是,结婚的事。
音遥故作惊讶:结婚的事怎么了?
可能婚期得延后,原定的婚礼日期正好和很多工作撞一起了,如果扔下这些工作不管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你能理解吧。
音遥笑笑:没关系,一切以你这边为主,正好我也觉得那个婚礼日期不太喜庆,延期也可以,今天我找个明白人算算日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音遥这么说廖垣宇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你忙吧。
送走了廖垣宇,音遥才终于放松下身体,他倚着转椅后背,细白的指尖娴熟的转着钢笔。
看来司容并没有和他全盘托出昨晚发生的事,他醉成那模样估计自己做了什么也记不得,有点失望,还想看看他那花儿一样五彩斑斓的表情呢。
但有些人真是不经念叨,刚说完他,这头就发来了消息。
【音秘书,玫瑰收到了么?司容】
音遥不想浪费时间回他的消息,随手删掉信息。
但是司容这人就跟死脑筋一样,即便是得不到音遥的一点回应,他还是每天坚持请人往他办公室里送玫瑰,花束中小卡片上的内容也极其无聊,甚至还为自己的拆线日期做起了倒计时。
越是看到这种消息音遥越觉得窝火。
下班后他直奔司容的卧室,敲开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警告,以后不许送花,不许发消息,再有一次警局见。
司容抵着门框,手指轻轻抚摸着轮椅把手,语气有些失落:那我可以做什么,给我列个清单可以么。
随你想做什么,只要和我无关。
可以想你么?
不行。
司容笑笑:我尽量控制。
接着,他微微低下头: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
音遥揉着眉心:你知道就好,所以能乖乖的别再烦我了对不对?
司容直起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标准微笑:我知道了。
但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到了第二天,一觉醒来第一件事还是给音遥发了消息。
【音秘书,我今天要去拆线了,如果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或许我前半生所有的遗憾都能弥补了。】
殊不知,他抱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费劲手写下来的短信音遥根本没看到,毕竟他的号码早就被音遥拖进了黑名单。
*
音遥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附带一张小卡片:
【音秘书,别太劳累,注意休息。】
看着怎么说也没用、怎么说都死皮赖脸的粉玫瑰,他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袋嗡嗡生疼。
如果再这样下去,俩人那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廖垣宇那边肯定也包不住火,自己的计划就得被迫中止。
现在,必须,得想个什么办法让司容反感他离他远远的才行。
第07章做我的狗怎么样。
这几天廖垣宇又飞去了国外,反正这种人除了忙也没别的,正好给音遥提供了大好机会。
回到家,司容已将拆完线回来,他看起来心情特别好,还在客厅摆弄花草。
等我休息几天就去拜访一下捐献者的家属,王姐,你说我送点什么好。
当然投其所好,您看对方缺点什么喜欢什么,全整上十套八套。
司容点点头,他抬起眼,望着窗外温柔的晚霞,双眸中映照出淡淡的橘色。
十一年过去了,他终于再一次看到了世界的模样,美丽、绚烂,期待了十一年的光明今天终于重回眼中,但最期待的,还是一会儿下班回家的音秘书。
意料之中的,他拆线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音秘书,但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
猜想着音秘书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如果真像他说的丑到人神共愤其实也没关系。
他喜欢音秘书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而是他不把自己当成特殊人群对待的博爱,他真的很好,所以当他听到廖垣宇和别人商量婚期要延后后,明知对方是自己的朋友,也明知朋友妻不可欺,却还是不免得动了些心思。
音遥在门口站了很久,听到他重见光明后稍显愉悦的语气,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音秘书?
倏然间,一道声音从客厅飘了过来。
是你么?
紧接着他听到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无法抑制的喜悦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