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遥泡在水里,脸颊埋在臂弯里,瘦削的身体不住颤抖。
虽然他清楚是自己失去理智缠着司容要他标记,但是一旦被标记哪怕是临时标记,以后每一次发热期只能依靠这个标记的人帮他纾解痛苦,一次一次咬破腺体,就连抑制剂都没用。
他听到司容的声音,忙抬起手捂住颈间的牙印,冷声道:滚出去。
反正司容也不是第一次被他骂,早就在他枪林弹雨般的骂声中练就了刀枪不破的厚脸皮。司容走到音遥身边,双手扶着浴缸柔声哄着: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会让公司加紧研制新型抑制剂,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音遥抱着膝盖低着头,许久才怨恨说道:我真的很讨厌Alpha。
司容凝望着他的脸,伸手轻轻勾住他的手指放在掌心摩挲着:司年带领的制药公司已经研发出改变费洛蒙的激素药,你想让我变成什么,Omega?还是Beta,为了你我都愿意去尝试。
音遥只觉得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哭腔夹带着怨气怒道: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是,我是个疯子,是个恋爱脑,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司容赶紧抚拍着音遥的后背,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应下来,只要能平复他的情绪自己做什么都行。
水温一点点冷却,音遥在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儿冷的直打哆嗦。
出来冲干净穿好衣服吧,当心感冒。
音遥冷喝一声:你先出去!
司容站起身,随手打开浴霸灯:我在外面等你,晚饭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吃,音遥哪还有心情吃东西,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就恨不得找块墙撞死算了,倒不是因为被人睡了这件事,只是因为端着自己那么久努力维持高冷人设,一下子因为发热期全数分崩离析,他觉得没脸见人了,特别是当着司年和温萧宁的面像只发.情的怪兽,这俩人以后肯定时不时就要拿这件事出来当个笑话说。
一直到离开曼彻斯特,音遥都没好意思主动再找司年搭话。
回国的时候,他乘坐了司年的私人飞机,温萧宁也死皮赖脸跟着上了这架飞机,毕竟是司老爷子的贵客,司年也不好撵他下去,只能任由他霸占自己在音遥旁边的座位,一路上拉着音遥问东问西,音遥不理他他就说:
看来你只有发.情的时候才比较坦诚。
音遥深吸一口气,笑眯眯地反问道:需要我把你扔下去么?这样就算对外宣称发生空难你命丧于此也有大把人相信。
温萧宁撇撇嘴,又没话找话:司年哥给你的我的演唱会门票你拿到了没。
我拿那个做什么,还得费事去扔。
我嘴巴很大的,你不去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你发热期缠着司容要标记的事能烂在肚子里。温萧宁笑得春风得意,仿佛能靠这件事把音遥拿捏得死死的。
那我也不介意把你从马上摔下来的视频上传各大交流平台。音遥哂笑道。
果然,好面子的温萧宁没敢再提演唱会的事。
回到国内,呼吸着国内自由的空气,音遥头一次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要是旁边这个碍眼的温萧宁不在的话就更完美了。
*
本来这几天司年给他放了假要他好好休息,但听说司老爷子近期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廖垣宇也庭审在即,再苦再累都没关系,只要能亲眼看着这人锒铛入狱。
就是自打和司容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后,这人对自己变本加厉地骚扰,天天开着他那辆引人注目的四个一在楼下彰显贵族身份不说,一有空就往自己家跑,今天请看电影,明天请吃饭,时不时还要准备个小惊喜,当然,都是物质上的惊喜。
终于到了廖垣宇庭审那天,音遥起了个大早,本打算戴上人工角膜好好看看他那张悔不当初的脸,却忽然想到什么,默默将角膜放了回去。
他牵着小司下了楼,刚打开手机准备叫车,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音秘书,要去法院对么,我陪你过去。
司容不由分说,拉着音遥上了车。
车上,音遥发出一声长叹:你真的很有毅力,但等廖垣宇确定被判刑后,我打算离开Y.S另找一份工作,工资少点也没关系,只希望,以后你不要继续纠缠我。
司容也不急,反倒笑吟吟道:能脱离Y.S掌控的公司实在不多,音秘书你可能需要找很长时间。
威胁我?音遥斜眼看着他,嘴角是同样不遑多让的嘲弄之意。
实话实说而已。司容耸耸肩。
音遥白了他一眼,别过头:那你呢,有什么打算,准备什么时候放弃我。
司容认真思忖一番,笑道:等到,狗把白面舔完,鸡把米山吃完,火把铁链烧断,地球停止运转那一天。
他抬起眼,望着前车玻璃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语气低缓平静:我没打算放弃,哪怕最后你和别人结婚我也会一直守着你,我说过的吧。
音遥下意识摸了下颈间的腺体,似乎还有微微发热的痛感,又想起已经被他标记的事实,再结合这句话来想,总觉得他很不要脸。
车子行驶了许久,最后在法院门口停下,此时那里已经围堵了大批记者,毕竟廖垣宇好歹也是个社会有头有脸的优质Alpha。
音遥刚一下车,眼尖的记者便发现了他,举着话筒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音遥先生您好,听说您是廖垣宇以前的男友,对廖垣宇□□一事你怎么看?
音遥:用眼睛看。
记者尴尬一笑,继续追问:但我们很好奇,您作为他曾经的亲密爱人,对他这些举动没有发现异常么?或者说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后这件事才被翻出来,您是否故意隐瞒呢?
音遥觉得这记者的脑回路实在是和司容有得一拼,他沉笑道:
知道我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前来参加庭审么?
记者迷茫地摇摇头。
证人。音遥丢下这么一句话,推开将他重重包围的记者,由小司领着进了法院。
虽然小司是导盲犬,但法院还是要求小司暂时在门外等候。
一行人挨个入座,法官带着两名陪审员坐下,接着,两个警察一边一个跟着廖垣宇从后面走来,安排廖垣宇坐在被告席上。
接下来,廖垣宇的辩护律师抱着一沓文件入座,他看起来双鬓斑白却气势逼人,一副金丝边眼镜遮住几分眉宇间的凌厉。只见他信心十足腰板挺直,从容不迫地翻阅着文件。
这时候,音遥听到旁边有人很小声地说了句:听说这律师很牛逼啊,干了三十多年法官后退下来了,很多人都说法官退休后打的第一场官司一定会胜诉。
这时候,审判长在上面敲了敲小锤:现在开庭。
他开始宣读法庭纪律确认当事人身份,向廖垣宇询问年龄职业等,得到廖垣宇肯定地回答后开始宣读案件陈词。
音遥默默听着廖垣宇的声音,完全没有大难临头时的紧张绝望,相反的,他那语气和之前一样傲慢,甚至是对法庭的傲蔑,看起来他一点没在怕的。
音遥攥紧手指,努力平复着呼吸,对方从容不迫的态度倒让他觉得有些紧张。
廖垣宇是被警方起诉,则由警方作为原告做案件陈述。
法庭内鸦雀无声,起诉人是市刑侦总局的调查员,他条理清晰地陈述完案件后将证据和证词呈上。
根据警方提供的证词,我的当事人廖先生手机里的确存在很多看似协议一样的视频,但在廖先生与死者徐恩的视频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出,廖先生语焉不详,意识混乱,明显是喝了酒,处于头脑不清醒的状态,这样的视频无法保证客官真实性和连贯性,所以属于无效视频证据。
廖垣宇的辩护律师娓娓而谈,唇角是自信的笑意。
法官稍作商议,最后点点头,似乎是对辩护律师提出的异议表示赞同。
音遥猛地睁大眼睛,这帮人怎么回事,视频他也看过,怎么就头脑不清醒,只因为嘴瓢说错了几个字就成了无效视频?
并且,我的当事人廖先生这里还有很多其他视频,不如我们播放来看。廖垣宇的律师将一只U盘递过去,笑得从容不迫。
警方在对我的当事人提起诉讼时,有一项罪名是器官.买卖,因为廖先生的手机里有一份遗体捐献书,但是签字的人是徐恩,众所周知,徐恩在很久以后才在狱中突发心脏病而亡,但经过我对监控录像的反复确认,替徐恩签下捐献书的人,并非我的当事人廖先生。
法庭后面的投影仪中赫然出现了音遥的身影,徐恩将那份夹杂着捐献书的文件交给音遥后就离开了办公室,二音遥全程没离开座位,随手从一旁拿起了笔在每一页文件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却在最后一张遗体捐献书时犹豫了很久,最后签了徐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