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主调偏红,印在白布上,颜色深浅不一,轮廓大小不一,看起来像是杂乱无章的安排,却又像是有规律可循,生动表现出创作者的充沛灵感和完美笔触。
如果当事人之一不是他本人,他都觉得很禽兽。
对方被他的动静吵醒,脑袋小幅度动了动,抬手揉了揉眼。
哥哥,怎么啦。对方的嗓音软软的,哑哑的,带着点鼻音。
景融本来警惕的神情像镜子一样碎掉。
这声音他平时听过无数遍,每当对方用这把奶呼呼的声音对他撒娇的时候,他都招架不住。
而对方揉完眼睛,也像是不适应光线般眯了眯眼。
眼睛,鼻子,嘴巴,哪一样挑出来都是出色的,组合起来也是他熟悉的。
曲玉觉察到他的震惊和回避,似乎有些伤心,上半身刚往前倾了倾,便像是扯到什么似的,表情微变,有些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景融下意识想要关心他,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说着,手已经伸了过去。
曲玉委屈巴巴看着他,裹了裹脱落的薄被,避开他的手: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关系,是我提议喝酒的,都是我的错。
哥哥不用内疚自责,我不会怪哥哥的。
如果哥哥不想再见到我,我今天就搬出去,再也不出现在哥哥面前了。
眼看着对方越说越委屈,却强撑着坚定,景融心里一阵揪紧。
他忍不住往前倾身抱住红了眼眶的少年,因为怜惜,力度把握的很仔细,是不会伤害到对方的范围。
他温柔耐心地抚着对方的后背,动作轻柔如对待易碎的玻璃娃娃,满满的呵护意味。
乖,没有说讨厌你。景融顿了顿,回答对方最初的问题。
不是你的错。
是我不好,弄疼你了,你可以讨厌我,但不要伤害自己。
不要搬出去,不是不想看到你。
景融一一回答了对方的所有话,最后思忖片刻,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说的是实话,任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束手无策。
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哥哥,趁着醉酒把对他颇有好感的弟弟给睡了,而自己却还没认清自己的心,不管怎么想,都是对弟弟的不负责任。
景融很珍重曲玉,因此更加纠结,不想亏待忽略对方,又不想做出错误的选择,愈发难以抉择。
他心乱如麻,却忽然觉得肩上一点濡湿。
景融愣了愣,拉开一点距离,曲玉果然已经哭了出来。
对方眼睛红红的,水水的,睫毛上都沾了小水珠,在不安地颤动着。
你别哭呀。景融只觉得心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又疼又麻,钝痛得他更加没有方寸。
薄被下的他们都未着寸缕,景融可以很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腿在轻轻颤抖着,似不安,似难过。
可是,我还是好喜欢哥哥,哥哥做的多过分也还是喜欢哥哥。曲玉咬了咬唇,说完似乎有些害羞,低下脑袋不敢再抬起来。
景融明白这是对方善良地为他所有选择都做了宽容的肯定,不管他怎么选择,对方都不会怪他。
想到这,心里的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全都消失了。
他忽然想要再冲动一把,试着接受并回应对方直白而热烈的情意。
毕竟,之前他就打算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空气静了静。
景融下定了决心,重新把瘦弱的少年拥在怀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在一起试试好不好?
他语气中含着郑重和认真: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如果你在和我相处的时候发觉没有那么喜欢我了,或者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拦你,你是自由的个体,我会尊重和支持你的一切选择。
这段话说的格外流利,仿佛早就在脑中模拟了许多次,熟练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愣住。
景融唇线绷直,略有紧张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曲玉脑袋小幅度晃动一下,闷声闷气说: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景融心底一颤,轻声嗯了一句便稍微拉开点距离,他小心翼翼贴上对方的唇,学着对方昨天的样子慢慢含住下唇,轻轻厮磨。
可惜他不是个善于学习的好学生,只学会了一点点技巧,对于接下来的章程完全不得要领,只是胡乱蹭着对方的嘴唇。
渐渐的,景融感到一点不满意,然后像是滚雪球一样,不满意愈发增长,最后,他有些自暴自弃松开手,拉开一点距离。
我不会。景融有些挫败地说。
昨天曲玉主动引着他的时候,他以为接吻会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换成是他做引导的一方却完全没了规划和感觉。
一只手贴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
景融抬眼看向对方,曲玉眼尾还有点红,却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似在无声勾引着他。
哥哥,我教你好不好。曲玉慢声说。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比起疑问句,更像是在撒娇,隐约带了点肯定。
景融耳根悄悄泛红,还是忍着羞耻心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只是学习而已。
他对自己这样说。
然而当对方的唇贴上来,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和悬空感又回到了脑中,他完全记不起来该怎么学习,只能一味接受对方的给予。
他们在床上又胡闹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服。
电子表显示已经中午十一点多,到了午饭的时间。
景融洗了个澡,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的样子,只是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哪里似乎又跟往常不再一样。
他摇了摇头,轻笑自己的敏感多疑。
顾及曲玉身体不舒服,他忍着手心的轻微疼意,去收拾了客厅的一片狼藉,然后拿着食材走进厨房清洗蔬菜。
之前他曾经无意间看到过网友讨论,知道曲玉现在不能吃太荤腥的东西。
他准备做点清淡的饭菜,最近几天都要好好看着曲玉,让对方好好休息。
油画浓墨重彩,入纸三分,真的难以想象,曲玉会有多不舒服。
想到这,景融忍不住想去看看曲玉的身体有没有受伤,他小火慢炖着粥,转身来到对方卧室门前。
他敲了几下,对方很快给他开了门:怎么了哥哥。
曲玉也换了干净衣服,只是露在外面的脖颈手臂还有着昨晚留下的罪证。
景融表情不自然地咳了咳:你有没有受伤,用不用我去买药?
曲玉似是愣了愣,然后才笑了笑:没事的哥哥,我已经上过药了,只是最近不能再做那种事了,要控制一下。
不用他说景融也打算继续禁欲,但后者仍是有些担忧:确定没事吗?我能不能看看,真没什么大事的话也好放心。
真没事,哥哥不用担心,我过几天就能彻底好了。曲玉摇摇头说。
景融见状,也不好继续勉强,他点点头,转身想去厨房看看粥,却被对方拉了拉手。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情?曲玉握着他的手,慢悠悠地问。
景融转回身看他:什么事?
曲玉伸手点了点嘴唇,笑盈盈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像小孩讨糖一样撒娇。
当然是来自男朋友哥哥的早安吻啦。
景融耳根微微泛红,略微仰头亲了口曲玉。
曲玉眉眼弯弯,显然很开心他的主动,于是也吻了吻他的脸颊。
哥哥是不是做饭了?好香好香。曲玉夸张地嗅了嗅,故作深思地问。
景融点头:你最近要清淡饮食,忌荤腥辛辣,养一养身体。
他话音落下,曲玉表情微微一变,后者利用撒娇大法试图拯救:可是我想吃可乐鸡翅和糖醋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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