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处,有人将他成功拦住。
那女人顶着一头红色短发,时尚干练,身后还跟着三个一看便战斗力十足的保镖,她看见他,直接伸出手臂,将他前进的道路挡得死死的。
魏朔知道这个女人,她叫纪楠,国际女性互助协会的创始人之一,是个狠角色。
纪总,嘿嘿,下午好他想憋出个得体的微笑,却控制不住表情僵硬,嘴角抽搐。
魏朔先生,麻烦您跟我走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极度不安的感觉在他身后涌起。完蛋了,魏朔深感不妙,打算推开纪楠撒腿就跑。不料还没出手,就被她身后的保镖狠狠箍住,动弹不得。
像他这种肚腩肥硕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对付易迟迟那种小姑娘还能略胜一筹,跟经过职业训练的高质量保镖对上,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跟我走一趟吧。
纪楠话音落下,魏朔在她身后的大门外,看见了匆匆赶来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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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完一切工作后,苏半糖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纪楠发来的地点附近派出所的询问室。
她不喜欢易迟迟,也不想见到她。可当她看见那个女孩经历糟糕的事情后,又实在忍不住狠狠共情,放心不下。
一路飞奔,推门而入时,易迟迟正缩在纪楠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哭泣。
这两人之前还互相斗嘴呢,一瞬间又变成好姐妹了。
见苏半糖来了,易迟迟像被踩中了尾巴,明明不打算怪她,却依旧奶凶奶凶瞪着眼:果然是你,苏半糖,难怪声音那么熟悉。
苏半糖才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和她吵架,干脆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易迟迟柔软的碎发:别怕,不是你的错
这一摸,给易迟迟摸软下来了。
大概知道刚才是受了她的帮助那男人才停手。易迟迟不再吹胡瞪眼,不再剑拔弩张,同样睁着两只水灵灵的杏眼望向苏半糖,继续小声啜泣,嘴里嘟哝道:苏半糖,你这个女人,其实也不坏。
苏半糖无奈耸肩,语气安抚:迟迟,我本来就不坏,以前和现在,我从来没想过针对你。
那你跟我抢墨哥哥。
她还对她是颜墨前女友的事情耿耿于怀。
苏半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个女孩好好谈谈,将以往的误会一并解开。她深吸口气,温声道:是,我确实喜欢过颜墨,也和他交往过。
现在我们分开了,我也早已想清楚,爱情和牺牲其实从来不是生活的全部。
后来她遇见了一个更好的人,也因此恍然意识到,良好的感情不应该只是付出和等待,更不会让她迷失自我、放弃事业。她现在学会了爱人,也过得很好。
我早放下了,我是有尊严的人,不接受施舍,也不会死缠烂打。
迟迟,做你自己吧。
可爱骄傲的小公主,别再为了不值得的人疯癫痴傻,也别让自己面目可憎了。
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帘照进警视厅休息室,屋内传来魏朔穷途末路的悔恨哀嚎,桌上的水没动过,茶叶在阳光中澄澈清明,呈现出好看的颜色。
一如少女恍然大悟的心境。
易迟迟擦干鼻涕,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苏半糖。她将她叫住,开口自顾自呢喃:我想告诉你。
我跟姐姐,不是你朋友讲的那样。
朋友大概指的是知夏,虽然那次她们对她道了歉,但想必恶语伤人六月寒,易迟迟还没有完全释怀。
如果你不信,可以托我去医院检查,还有我姐姐的遗书,我也可以给你看,我们没有
不必了。苏半糖俯身,用印着樱花的手帕纸替她抹去眼泪。
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我们半糖成功将迟迟妹妹拉入统一战线,渣男自己玩去吧,白月光朱砂痣小青梅都不要他了!嘿嘿!
第三十四章
魏朔的罪行比苏半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初次作案就这么嚣张,让警方和纪楠都觉得不简单。她们走访调查了不少魏朔曾经的学生和捐助人,挨个进行心理疏导,悉心询问,果然收集到了他不少猥亵女性的证据。
易迟迟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作为受害者,她多次跟其他女生进行单独交谈,说服她们勇敢站出来,将坏人绳之以法。
三年起步,半糖,你干得漂亮!纪楠和学法律的朋友通过电话后,开心向苏半糖汇报状况:易迟迟她爸是公安厅厅长,绝对会对他严惩不贷。
如果不是苏半糖眼尖发现易迟迟状况不对,又足够冷静让她收集证据,或许魏朔现在还逍遥法外,正寻找着下个受害人。
苏半糖在回国前,最后去审讯室录了次口供,交代她发现魏朔行径的全部经过。如果以后需要出庭作证,苏半糖也愿意从国外赶回来。
那天她录完口供已经是下午晚些的时候,在公安局外,她意外遇见了魏朔的母亲。
老夫人快八十岁了,拄着拐杖依旧精神奕奕,也不知她从哪弄来了苏半糖的个人信息,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她出来,立刻指着苏半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贱种,居然敢把我儿子送进局子,你完了!我祝你出门被车创死!等老娘百年入土,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儿子是大学教授,他是被你诬告的!
你等着,你必遭报应,我不会放过你,我今晚就上你家去!我砍死你个狗娘养的
诸如此类难听的话语不绝于耳,苏半糖被前来调解的民警护在身后,捂着耳朵告诉自己别听别想,胳膊却忍不住浑身颤抖。
还真是儿子随娘啊保护她的警察小哥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也表示接受无能,忍不住大骂晦气。
可她苏半糖做错了什么呢?
她主持了正义,将坏蛋绳之以法,可那人的母亲却认为她才是罪人,威胁她的人身安全,说要打击报复她。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的电话您留好,晚上关紧门窗,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警方那边也表示很无奈,这种口头威胁不能作为出警的充分条件,他们也没法二十四小时保护苏半糖。
况且,今天安然无恙了,明天呢?后天呢?从此往后的很多年呢?
等魏朔出狱了。他会不会一直记着这个无辜的少女,盘算着有朝一日实施报复呢?
这比定时炸弹还可怕,他会永远如鬼魅般潜伏在苏半糖身边,像黑暗里的蛀虫,像阴沟里的蛆,永远不知道他何时会化身为最恐怖的恶魔,再次伸出魔爪。
苏半糖咬紧嘴唇,故作坚强地向警察同志们说声辛苦了,脚踩白色帆布鞋,走出警察局的大门。
是黄昏时分,柏油马路两边人来车往,秋意渐浓,梧桐树叶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
像极了加拿大那一路的糖槭树,只是梧桐叶更大些,颜色更浅些,没有她和纪枫回家路上的鲜红醉人。
都市繁华,人间灿烂。
她独自走过飘香四溢的甜品店,安慰似地给自己买了杯热奶茶,圆滚滚的珍珠沉在杯底,浅咖色的饮品丝滑醇香,在舌尖时是甜的,仔细回甘后,又尝到清苦味道。
面对公交站台拥挤的人潮,苏半糖的眼泪忍不住从脸颊滑落。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旁边一对大学情侣并未察觉到身边女孩的情绪低落,正旁若无人地手挽着手,你侬我侬,讨论着今天晚饭的安排:去学生街那家麻辣烫吧,鱼籽棒味道超赞。
别啊,宝贝,我昨天才拿到实习工资,有的是钱,咱吃好的去,韩式烧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