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菽心里不自觉涌出一种被优待的感觉,心脏的跳动不自觉加快了一些。
虽然早已经知道黎屿是负责帮助元帅管理兽园的,但是池菽从来不知道原来元帅府的兽园居然这么巨大。
他跟着黎屿坐在巡视的飞行器上,穿梭过四季分明的树林上空。
池菽不知道这样四季分明的景象是怎么造出来的,他扒着车窗,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眼里满是惊奇,这个树林怎么分成四块了。
池菽俯视着下方颜色分明的四块区域,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景色,无数的树木围绕着深蓝色的湖泊向外延展。
绿,白,金三种颜色壁垒分明,有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黎屿正在专心开飞行器,听到池菽的问题时,一边调试手上的操纵盘,一边回答池菽,每个颜色里都住着一只元帅的宠物。
一只?
池菽眨眨眼看向黎屿。
嗯。黎屿应了一声。
大约是因为在工作中的缘故,黎屿今天没有穿平常的衣服,而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军装。
这么大的区域只养一只宠物啊。池菽发出没有见识的惊叹声。
黎屿像是有点好笑一样,不止住了一只动物,但是元帅的宠物只有四只,每一片区域都是专门规划的。
在黎屿和池菽的聊天声中,飞行器缓缓停在了森林的最南端。
黎屿开门打算下去,见池菽眼巴巴看着自己,他有些好笑,便将人抱了出来放在轮椅上。
我们要去干什么?
池菽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显得有些激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显得生动了许多。
黎屿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脸颊,去看看宠物们有没有健康问题,一会不许出声,嗯?
黎屿捏了捏被他挤成鸭子嘴的池菽,笑得有些宠溺。
池菽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捏着自己的嘴巴期待的看着黎屿,果不其然那人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池菽很喜欢这种被人摸头的感觉,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离去的时候,池菽的心里还涌出几分不舍的情绪来。
森林里的路有些难走,池菽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用双腿走路两人行走的速度便更慢了,森林里的温度十分适宜,和黎屿一起聊着天。
清越的嗓音叽叽喳喳的说着,偏低沉的嗓音则是耐心的回答对方的问题,在清越的嗓音停下时便温柔的引着对方多说一些。
一直走到一株高如云霄的大树时,黎屿才轻轻说了一句,到了。
池菽看了看四周,除了面前的大树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动物,只有一只银色的小松鼠在树下捡果实。
那个是元帅的宠物吗?
池菽伸手指了一下那只小松鼠,语气满是不确定。
那只松鼠是火红色的,和星球上其他的松鼠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
不是黎屿仿佛笑了一下,这棵树才是元帅的宠物。
池菽疑惑地看着黎屿,为什么要叫一棵树宠物?
黎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捡起一颗石子丢了过去,不远处的小松鼠看到他的动作是毛不由地炸了起来。
七八只小松鼠纷纷蹿到了十几米外。
不过是几秒的功夫,池菽便看见黎屿丢过去的那块石头已经碎成了渣渣,棕色的根系再次缓缓潜伏下去。
池菽看着便觉得毛骨悚然。
害怕吗?
黎屿凑在他的耳边,冰凉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尖,池菽,你在害怕吗?
有一点。池菽像是有点嫌弃,又有点害怕,眼眶四周忽然红了红,语气像是有点委屈一样,怎么树根上面还要长那么多瘤子。
太恐怖了。
池菽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丑死了这三个字,他也怕那棵树恼羞成怒,拿丑陋的树根鞭打自己,细白的两根手指不自觉扯住了黎屿的袖子。
原本就面瘫的脸此时更是紧绷,我们快走吧,他一会会不会发现我们。少年生怕被大树发现,一只手握着黎屿的手腕,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小声絮叨。
池菽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半弯下腰的黎屿,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黎屿轻笑了一下,和平时温和的笑声不一样,笑声中带着几分好笑的意味。
但是他微微撇头看了一眼黎屿,却发现他的表情无辜极了,望着他的样子是满眼的担忧。
池菽疑心是自己方才太紧张了,出现了幻听,见黎屿迟迟不回答,他有些着急地扯了扯对方的袖子。
没想到黎屿不仅没有带着他向后退,反而推着轮椅朝着树木的方向走了几步,池菽只觉心脏狂跳了几下,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地蓄满了眼眶。
别怕。黎屿凑在他的耳边温柔地安抚,池菽惊慌地看向他,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了一颗。
黎屿他有些委屈的叫了一下。
我在。迷蒙的视线中,池菽清晰地看到黎屿唇角勾了一下。
与平日里温和柔软的笑意不同,池菽总觉得这笑容好似带着几分兴奋,他吸了吸鼻子,肯定是他哭得太难看了。
他记得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个哨兵特别喜欢找他的茬,池菽嘴笨加上面瘫脸做不出表情,吵输了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有一次他哭的时候被那个人撞见,那个人的表情和黎屿现在的表情像极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嗝。
池菽越想越委屈,眼眶红彤彤的,泪水将细密的睫毛打湿,他的睫毛又长又密,但是却不怎么翘,平时配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还有几分气势。
现在湿哒哒的盖在眼睛上,看起来委屈极了,偏偏那张脸一点表情也没有。
黎屿摩挲了一下手指,有点手痒,他垂下有些发红的眼睛,现在戳一下会不会哭出声,面上不显,黎屿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努力克制着自己罪恶的想法,他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轻轻按在池菽的脸上。
别怕,这棵树他话还没说完,旁边飘动了许久的树好像终于忍不住了,开着洁白小花的翠绿枝条轻轻地触摸上了少年的脸颊。
池菽捏着黎屿的手,听着对方熟悉的嗓音,好不容易终于冷静一些,一根冰凉的触手忽然按在他的脸上。
白色的花戳在他的眼前。
池菽猛地一个后仰,眼前是方才被碾碎的小石子,黎屿!他他他,他要吃我了!呜呜呜呜呜。
明明是黎屿把他推进来的,遇到危险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喊了对方的名字。
少年侧着脸,努力躲避着那根枝条,溢满泪水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他,瞳孔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黎屿瞳孔微缩,柔软的舌头抵着尖利的虎牙,尖锐的痛感让他冷静了一些。
池菽看着面前又开出一朵粉色花朵不停在他面前扭动的树枝,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别怕。黎屿温暖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过来,那双手绕过他的轮椅,将树枝上的花摘下来。
树枝仿佛有点嫌弃他,往里缩了一下,被黎屿一把拽住掐了两朵花下来,翠绿的树枝蔫哒哒落在池菽的手上,一动不动。
他很喜欢你,这是他送你的礼物。池菽伸手接过两朵花,好奇的戳了一下腿上的树枝,又飞快地将手缩回来,拽着黎屿的衣角。
树枝乖巧地扭动了一下,颇为老土地给他比了个爱心。
你好?池菽小声地朝他打招呼。
树枝扭了扭,远处的大树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整棵树的叶冠都在震动。
确定了对方确实没有恶意的池菽有些不好意思,耳尖泛红,不自觉地开始抖动,对不起。
他看向黎屿小声的道歉,我刚才误会你了。
他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满是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