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睡一个帐篷有点伸展不开,邢奈刚开始刻意保持的距离随着午夜降温已经消失了。他本能地靠近热源,温暖的怀抱将他整个人掌控。赵淮黎亲了口怀中的人儿,满足地睡着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摄像机架在门口,邢奈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手臂忽地被人握住,转头看见赵淮黎,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昨晚不是单独盖一床被子的嘛,醒来咋睡到一块儿了?
刷牙洗脸完去煮粥,邢奈和阚之蔚聊起了天。你被子带够了吗?
带够了,但我半夜还是被冷醒了,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你昨晚睡得咋样?阚之蔚没睡好,说话没精打采。
邢奈手里动作没停,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我还好。
待会儿去寻宝记得叫我。鸡蛋煮好,阚之蔚捞起来吹了吹。
商量好邢奈继续煮粥,赵淮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邢奈终于受不了了,赌气地赶他走。闲就捡柴去。
赵淮黎挑眉,往火里添了把柴。OK,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半小时后他扛着袋柴回来,兜里还塞着个布偶,乐得露出一排大白牙。他捡柴的时候顺便寻宝,还真找到了一个。
盛了碗粥给他,邢奈才开始吃早餐,时不时地附和他两句。
寻宝途中发生任何意外就会直接退出,个人安全第一。打过霜的小路容易滑倒,邢奈牢牢抓着田坎上的草,赵淮黎走得很稳经常回头看他有没有掉队。
下坡的那几步邢奈走得格外艰难,连抓的东西都没有,整个重心往前栽。他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倒在了赵淮黎背上。
牵着我。赵淮黎边背着他下坡边嘱咐。
邢奈顺从地摘下手套牵起他右手,因紧张而冰凉的手被赵淮黎紧紧握住,邢奈有些抗拒地想抽回手。他故意挠了挠某人手掌心,邢奈浓密的眼睫毛大力地忽闪两下,安静的任由赵淮黎牵着走。
头顶上的乌云渐渐聚集,赵淮黎感知了下风向,迅速带邢奈往回走。
赵淮黎你俩去哪儿啊?马上到寻宝点了。阚之蔚不明所以,没再继续走。
要下暴雨,都往回走。再次抬头看天空,赵淮黎眉间满是忧虑。
第33章暴雨
轰隆
豆大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几个人慌忙往营地走,本就湿滑的小路经过雨水冲刷后更加难走。
眼睛被雨水糊住,邢奈看不清路只能小心摸索。手上还残留着赵淮黎的余温,但附近听不到人声,他貌似......走丢了。
天边的惊雷照亮了邢奈苍白的脸色,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人都走完了,只剩他一个。顺着脚印走应该能回去,邢奈攥着枯黄的野草继续往前走。
马上到了......他不断地暗示自己。还没来得及踏出下一步,离路口只差几米,他脚下一滑,不受控制地滚下田埂。
野草挂上几抹深色的血痕,顷刻间被雨水冲散。
赵淮黎心里没由来的一直打突,暗想幸好抓住了邢奈的手。赵淮黎笑盈盈地转头想跟他说点软话,但身后是张陌生的面孔,正感激地看着自己。
轰!赵淮黎愣在原地,他一路上牵着护着的人不是邢奈。
前前后后找了2遍没找到,赵淮黎湿亮的眼眸警觉地半眯着。
哎!赵淮黎你去哪儿?现在很危险,别乱走......阚之蔚没能拦住他,远远地朝他喊。
重新回到泥泞的小路,根本认不出哪个是邢奈的脚印,冰冷的雨水沿着发梢落到赵淮黎高挺的鼻梁。沿路的野草东倒西歪地往外伸展,淡薄的血腥味冷不丁窜进他的鼻尖。
野草到这里是正常的,没有被抓弄过的痕迹。赵淮黎紧握的指缝中滴答落下两滴红艳的血珠,他茫然地望着雾蒙蒙的雨幕。
轻微的痛感让他清醒了点,他慌乱地继续寻找着,一头扎进了雨雾中。
雨势渐小,赵淮黎漫无目的地站在水坑里。数不清的泥点子粘在雪白的外套上,凉凉的液体落在唇瓣,他抬手一擦,连串的血珠子争先恐后往下滴。
一截柔软的黑色布料在潮湿的泥地里弱弱地冒出了头,借着秋风的势跃进赵淮黎冰冷的眼中。
两大步走出水坑,他整颗心几乎快要跳出喉咙。
邢奈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是黑红的土壤。将他那颗汩汩流着血的头放到腿上,赵淮黎一时竟忘了如何呼吸。
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只有你了,千万要挺住,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上衣全用来给邢奈止血,层层包裹着的脑袋毫无生气,他仿佛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温热的水滴落在邢奈眉间,小兽般压抑的哭声充斥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赵淮黎抱起他,背影渐渐消逝在烟雨蒙蒙的荒野。
夜晚寒潮来袭,邢奈迷迷糊糊地发起了烧。赵淮黎找了个破房子躲雨,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明明在发烧,邢奈却全身发冷,他皱着眉断断续续地嘀咕:冷......
赵淮黎就地躺下,紧紧抱住邢奈。乖,我抱着就不冷。
源源不断的热气将邢奈包裹,他紧皱着的眉渐渐舒展。
直升机终于到来,两个身披白大褂的外国医生焦急地朝赵淮黎招手。他将邢奈抱上直升机,房子和树林变成了蚂蚁大小,他宝贝似地捧住邢奈灰白的手。
赵淮黎浑浑噩噩地跟到医院,守在急救室外不吃不喝。
得到消息的沈含彦连夜赶来,挫败地质问他:啊淮,你根本放不下他。你看看自己,还有以前的样子吗?他到底有什么好!
他安静得像一潭死水,一言不发地守着急救室。
说话啊你!沈含彦泪眼朦胧地抓住他衣领。
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赵淮黎死寂的眼中燃起了一簇光。
医生喘了口气,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赵淮黎紧张地看着里面。
病人已经成功脱离生命危险,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医生欣慰地转告好消息,又交代了一些饮食忌讳后才离开。
死了才好!沈含彦怨恨地想。
昏迷两天后,邢奈醒来只感觉头痛欲裂。意识到自己在医院,他转头看到了在自己床头熟睡的赵淮黎。
心忽地软了一块,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人乖巧的睡颜。
赵淮黎睡得浅,一睁眼就看到邢奈巴掌大的小脸凑在面前,他不自然地咳了声。
我记得我滑倒了。邢奈认真想了想,摔倒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嗯。是我把你弄丢了,赵淮黎满心自责。
头好沉,邢奈顶着一头厚实的纱布坐起身。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犹如当头一棒,赵淮黎勉强笑了下。好。
沈含彦在客厅坐了一宿,终于等到赵淮黎回家。他像往常一样走过去抱住赵淮黎,闷闷地撒娇。我给你熬了粥,快夸我。
我不饿。他刚从外面回来,外套上攒了一层寒露。连带着语气,都是冰冷的。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爱上他。啊淮,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沈含彦哀求他告诉自己,不甘心被一个后来者居上。
啪!那道门已经锁上,赵淮黎连敷衍自己都不愿意了。如果弄死邢奈,啊淮就能继续爱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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