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窈啧了一声,像个七拼八凑的家庭。
从骆淑慧那儿得来的信息有限,她本想着晚饭肯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没成想架起高|射|炮却只放了个礼花。
客厅里腾出一块来吃饭,大号的八仙桌一边一个,人头正好,骆淑慧专门给老太太盛了碗汤,解释道:厂里最近总加班,你姐姐单位那儿也走不开,咱们先吃啊。
兴许是老人规矩重,食不言寝不语,骆窈瞧着对面的小男孩冲自己使了好几个眼色,肉包子般的小脸跟抽了筋似的,老太太放下筷子就叫:薛峥。
小男孩立马就老实了,奶声奶气地道:我想让姐姐夹菜,我够不着。
老太太睇他一眼,用公筷夹了一大茬胡萝卜丝,小男孩明显面露苦色,却仍乖乖道谢:够了,谢谢薛奶奶。
骆窈挑眉,从老太太瞥过来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无奈和嗔怪,她心思流转,饭后下桌前衣角被人拽了拽,低头一看,薛峥神秘兮兮地冲她哼哼:叛徒!
小男孩穿着白袖衫,衣摆塞进天蓝色的短裤里,白色中筒袜搭露趾凉鞋,胸前红领巾分外鲜艳。骆窈有点被萌到,捏住他婴儿肥的脸:说谁呢?
骆淑慧还在厨房洗碗,薛峥没敢说太大声,挣开她双手叉腰,挤眉弄眼。
骆窈看出他的小心思,轻笑一声,弯下腰去听他的悄悄话:你刚才叫她奶奶了。
骆窈听出了些门道,当即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不忘冲厨房喊:妈,我带薛峥出去玩儿了!
早点回来!
夏季天热,吃完饭后人们习惯出门纳凉,前头二号楼有家上个月刚买了电视,这会儿正打算搬到院子让邻居们一起看。
薛峥是个活泼有礼的孩子,有他领路,骆窈在邻居之中更加如鱼得水,一圈寒暄下来收获满满,高兴地给便宜弟弟买了袋七个小矮人,五颜六色的冰棍让薛峥分给了小伙伴,他拿了根红色的,傲娇道:那就勉强原谅你吧。
孩子性子好,可见薛家人并没有苛待这几个非亲生的,但原主却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知事以后便只愿意叫薛爸爸、薛爷爷、薛奶奶,单是如此也就算了,关键还非得把关系亲疏分得明白,看起来懂事大方,实则别扭固执,薛家人拗不过她,久而久之相处中也就隔了一层。
薛峥仗义,打小知道自己和三姐是一类人,有样学样地跟着叫,但他到底还处于依赖人的年纪,相比原主和薛家人更加亲近。
穿书以前,骆窈从不强求亲情,但薛家的情况似乎没想象的那么糟,若是能处得来就再看看吧。
她慢慢消化这些信息,带着薛峥从小卖部往回走。
还没进院子,住在薛家楼下的张大婶便一把拉过骆窈胳膊,忙道:窈窈啊你先别回去,这会儿有人在你家闹呢!
骆窈问:谁啊?
就是二区姓邱那小子他娘,一来就大喊大叫,非说你打伤了她儿子,要你家赔钱呢!张大婶明显向着骆窈,说完又啐了一口,真是闭着眼睛放屁,就她儿子那人高马大的样,肯定是做生意惹着啥人了!也不知道咋想的赖上你,窈窈别怕,你爷爷爸爸都在呢,她讨不着好的!
骆窈动动手腕,笑了下。
嗯,惹着我了。
院里原先还看电视的人们这会儿连每日必追的地道战都放弃了,有的上了二层,二层薛家大门敞开,一个身着蓝布衣的妇人正扒着门哭叫:你们是没看见哇!我儿子胳膊都折了!眼睛肿得不成样,鼻子哗哗冒血!
不就是请她帮个忙嘛!不愿意也犯不着将人打成这样!到底是没有爹的拖油瓶
闭嘴!
妇人被这声厉喝吓得一哆嗦,一口气卡在喉咙打了个响嗝,令走廊围观的人发出窸窸窣窣的嗤笑。
薛老太太拧着眉,凌厉的丹凤眼盯着妇人,满脸不悦:快五十的人了说话连个把门都没有,你是想骂我薛家没家教还是对我儿子有什么意见?
妇人咽了口唾沫嘟囔:你儿子又不是人家亲爹
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家的孩子!你要是真能拿出证据证明是骆窈干的,且过错在她,那我亲自领人上门赔礼!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不会眼看着你往她身上泼脏水!
要有证据早拿出来了。妇人扁着嘴没吭声,又听老太太话锋一转。
不过你儿子二十有几,成家了吧?骆窈小胳膊小腿平时在家我们连桶水都不让提,要是真将人打成那样,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亏待了孩子,都养成纸糊的了?
老太太压沉了声音,但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清晰有力。骆窈微微睁大了眼,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冲过去鼓掌了。
有被奶奶帅到!
第2章打的就是你
3号楼周围住的全是厂里的老职工,打小看着骆窈从可可爱爱的团子长成如今的窈窕模样,自然也不相信她会将人打到胳膊骨折。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得妇人嘴唇翕动几下,想继续嚎又不敢嚎,方才脑子一热就跑来,这下连个帮手都没有,最后只能抛下一句我回去找证据!便落荒而逃。
骆窈收获了一大片的安慰,走进屋时,几个长辈或站或坐地等她,待大门合上,骆淑慧才急着开口:窈窈,和你有没有关系啊?
骆窈不能确定当时周围完全没人经过,于是没有否认,干脆道:嗯,是我干的。
众人皆有些吃惊地看向她。
老太太只微微蹙眉,沉声问:怎么回事?
骆窈沉默一瞬,捏了捏薛峥的肉手。
其实原书的故事很简单,女主前世所遇非人,潦倒之际与男主重逢,知道男主仍对自己念念不忘后无比后悔曾经做过的决定。于是重生后她没有任何犹豫和男主走到了一起,顺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发家致富,事业爱情双丰收,是喜闻乐见的美满结局。
骆窈刚穿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处在哪段剧情,直到有个男的在家属院门口等她,还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深情款款地说:窈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我不得不说。
这段时间我辗转反侧,心里满满的遗憾,如今看到你,我才知道那遗憾是什么
骆窈越听越耳熟,抬手打断对方,问:你是邱兆昌?
邱兆昌顿了顿,道:是我,窈窈,我
渣男!
骆窈一个拳头过去,男人完全被打懵,脑子都没来得及转,身上便传来阵阵剧痛:窈窈你怎么了?我真的是兆昌啊!
打的就是你!
刚才那些话可是你上辈子对女主说的!连用的成语都没换一个!
怎么着,这辈子娶到了白月光,又开始惦记别人了?
骆窈越打越起劲,甚至将无故穿书的怨气全发泄到了他的身上,手下一时没了轻重。
真实的原因自然不能说,但即便摘掉了穿书那部分,剩下的也足够解释她动手的理由了。
薛老爷子当即拍桌而起,怒不可遏道:这龟孙!他敢耍流氓!
严打才过去两年,流氓罪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个小事儿,骆淑慧半惊半怒地缓了好几口气,又担忧道:要是再来找窈窈麻烦可怎么办?
他理亏在先,但凡要脸也不敢抓着不放,再说咱家这么多人,总不会叫孩子让人欺负。继父薛宏明开口道。
揍他一顿算是轻的了!薛老爷子气哼哼地说,不行,我得给厂里治安队好好说道说道!
他本想多问骆窈几句,但嘴巴张了张,只给老伴递了个眼神。
于是薛老太太淡淡开口:那刚才邱兆昌他娘说的也是真的?你把人胳膊打折了?
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也不像有大力气的样子。
骆窈脸不红心不跳:嗯,在学校学的,我长得这么漂亮,不得存几招防身啊?
一众人噎了噎。
虽然不太谦虚,但说的确实是事实,毕竟从小到大,骆窈都是院里最好看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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