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小点都留有足够的空间补充备注,习惯和喜好那里留的最多,记录了她的口味、兴趣、穿衣取向等等等等,甚至她平时一些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都观察得仔细。
他几乎没有涂改,字迹看起来大差不差,但骆窈还是看出了情绪。
比如写到她发现他喜欢自己的声音那里,平直的笔画末端会微微往上扬,勾和提都更加肆意,骆窈都能想象他当时从忐忑到轻松的转变,以及最后的愉悦。
又比如写到她心里有界限那里,用笔比其他都要重,几个顿点嵌入纸面,像一个小小的坑,装了他的百转千回。
骆窈垂下眼睫,手一寸一寸地抚过,感觉到细微的凹凸不平,最后落在那行字上
她未曾想过与我有未来。
那几个字有些僵硬,洇开的墨水已经干透,如同一个小小的疤。
她在这里停了很久。
和他当时一样。
屋外起了寒风,砸在窗棂上发出突兀的声响,骆窈猛地醒过神来,又往后翻了好几页,终于发现她刚才无意捉住的几个字眼。
这么一看,她不自觉挑起了眉。
纪亭衍开完会回来,第一次因为要进办公室而感觉紧张,或许还有些别的情绪,但他一时无从分辨。
离门框还有十几厘米时,他默默做了个深呼吸,往前迈了一大步,然后转身。
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的东西还没有收拾,骆窈的包也搁在椅子上,门半掩着,像是离开时顺手带上的模样。
去卫生间了?
纪亭衍暗自猜测,莫名松了口气。
他往里走了几步,忽然间,骆窈从门后出现在眼前,她微微一笑,然后抓住他往里带,关门反锁一气呵成,反应过来的时候,纪亭衍已经被推到了门上,肩膀前后抵着她的手掌和门框。
他先是一愣,然后便听见骆窈用那种最能勾住他情绪的声音,暧昧又小声地说:在两性生活中,双方并不处于完全主动或被动的位置。为了缓解初次带来的紧张,可通过语言及行为进行缓解,如爱抚、亲吻
是他笔记上的内容。
纪亭衍背脊发麻,慌忙捂住她的嘴,却仍然没有挡住她的话:质量与双方身体、心情、情感程度等各方面有关,从健康和舒适度考虑,不可过于频繁唔
纪亭衍这回直接捏住了她的嘴唇,讨饶似的放低声音:别说了。
骆窈眼睛弯弯,拍了拍他的手,哼哼着示意:你先放开。
不许念了。
骆窈很乖地点头。
纪亭衍这才松手。
骆窈抿抿嘴放松,笑容恣意地搂住男人的脖子,歪头说道:我以为你无师自通,原来还是后天学习的成果,或者两者皆有?
纪亭衍不自在地清了清嗓,耳朵很快爬上大片红晕。
什么时候做的准备?骆窈靠近了一点。
拿到体检报告之后。
为什么查这个?
没有经验,我怕让你不舒服。说完,他又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认真道,而且,凡事都要讲科学。
骆窈忍着笑意拖长音啊了一声,踮起脚亲了亲下巴:那我也涨涨知识,你从哪儿学的?
纪亭衍面色镇定地说:你以前做过专题节目。
不对,节目里说的都是卫生知识,什么时候提过具体技巧?
纪亭衍沉默不语。
骆窈抬眉,唔了一声,故作思考几秒,然后眯起眼睛,语带危险:要不然,纪老师亲自教我,怎么样?
第91章在心里
古人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秉承着深入教学的理念,骆窈引导纪亭衍展开了一堂别开生面的实践课,效果显著,受益匪浅,第二天上班两人双双迟到。
之后天气连着阴了几日,直至挂历撕到最后几页才终于放晴。
开阔的日光烘得人心情舒畅,连躲在窝里过冬的留鸟都钻出了头。趁着办公室敞开窗户通风,一只麻雀扑棱着圆胖的身体飞进来,啪嗒一下撞在玻璃上,似乎因突然出现的人类而受到了惊吓,翅膀凌乱地仓皇飞走。
涂涵珺同志,人家只是想出来觅食,你不想贡献手里的点心也不用这么绝情吧?
梁博新外出回来给大家带了一盒子谷雨斋的枣花酥,百年老字号,临近节日都得排队,要关系亲近的客人来了才摆出来招待。
虽然这会儿已经没有热乎气了,但猪油的香和枣泥的甜依旧诱人,一口咬下去酥皮掉渣,枣泥在口中一抿就化了,舌尖还能尝到一点颗粒感。
以往这种美味摆在眼前,涂涵珺肯定是最开心的那个,可现在她站在窗边的阳光里,整张脸都写着心不在焉,仅凭本能小口小口地吃着枣花酥,几分钟过去还剩下大半,留在窗台上的碎渣遭到麻雀的觊觎。
涂涵珺不好意思地擦擦嘴:麻雀不怕人么?我站这儿这么久了还飞过来。
何欣桐笑道:估计是把你当成稻草人了吧。
涂涵珺讶异:稻草人不就是防雀鸟的吗?
何欣桐说:一般就前几天管用,我老家田里每年都扎,到了后面它们胆子就大起来了,得裹上一些塑料袋,被风吹出响动才能吓住。
骆窈用手帕擦干净嘴边的碎屑,喝了口水,问道:所以你刚才想什么呢?连东西都顾不上吃,净发呆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犯困。
一听就是说辞,但骆窈也没追问,等其他人都忙去了,办公室只剩她俩的时候才关心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别找借口啊。骆窈的手背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在我面前,这张脸可藏不住情绪,早就把你出卖了。
要是真为难就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一句没有啊被噎在嗓子眼,涂涵珺沉默片刻,露出几分扭捏的神色,又斟酌了几秒才开口: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就是我我
她脸上憋出了一层红晕。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骆窈松了口气,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末了又纳闷:不过你这表情可不是动了春心的样子啊?
听她这么说,涂涵珺还有些得意:你不是说能看穿我么?现眼了吧?
骆窈不客气地弹了一个脑瓜崩。
这会儿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却仍是装糊涂地问:我认识?
涂涵珺含羞带怯地点点头。
那,要我帮忙吗?骆窈眼底染上几分促狭。
闻言,涂涵珺想了想,摇摇头:要是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好了。
而且,我相信自己能拿捏住。她微微扬起头,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似的,掷地有声,我可不是当年那个涂涵珺了!
你被玲玲传染了?骆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在对方嗔怪的眼神中举手讨饶,我相信!我对咱们涂涂同志的本事绝对有信心!
涂涵珺这才放过她,听她提起叶玲玲,又点头道:玲玲最近是挺拼的。
台里要筹备一期迎贺新年的专题晚会,文艺部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叶玲玲还得抽出时间来准备自己的策划方案,听说最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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