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瞬后,杭絮终于赶到,拿过女孩手中的鞭子。
没事了,别怕。
她抚着女孩紧闭的眼皮,那里有一点汗湿。
容攸颤颤地睁开眼,惊魂未定,却抿嘴露出一个笑:谢、谢谢絮姐姐。
杭絮把手上的鞭子绕了几圈,扔到武器架上,你不该谢我,是阿布都救了你。
容攸闻言一愣,朝侧方望去,阿布都手中拿着根暗红的长鞭它原本该在阿娜尔手中,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正是他夺过妹妹的鞭子,止住了势头。
容攸脚步一转,慢慢朝阿布都走去,直至相隔半尺的距离,抬起头,对方凶狠的外貌映入眼帘,左眼的疤痕狰狞蔓延,她被吓得垂下眼,下一刻又颤颤抬起:多、多谢六王子。
是我妹妹教导不周,救你是应该。
你没事吧!
阿娜尔不知何时也靠近,皱着鼻子打量容攸:没有受伤吧。
对方后退几步,似乎受不住这种关切的目光,连忙道:没有受伤。
那就好。她长舒了一口气。
阿布都把鞭子递给妹妹:拿着,不要教鞭子了。
阿娜尔接过,丧气道:知道了。
鞭子是软兵器,最需力道的控制,刚才容攸的意外,就是因为力气太小导致,她了解动作,却无法用正确的力道复刻。
阿布都走向兵器架,找了找,挑了一柄最轻的长剑,递给女孩:用这个试试。
容攸接过,挥了挥,长剑薄而轻,最适合初学者,她接受良好。
刚学,最好还是用长剑。阿布都声音粗粝,却意外地非常耐心,一开始,还是要把基础的动作脸熟。
说罢,他挽了个剑花,准备展示。
容攸见状,也学着挽了一个,是这样吗?
轻薄的剑身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而繁复的弧度,剑尖还微微晃着。
阿布都没有说话,皱着眉望向剑尖,似乎陷入了思索。
容攸慌了起来:怎、怎么了,我做错了吗?
对方摇摇头,沉声道:没有做错,你做得很漂亮。
他只是在惊讶,方才那个剑花,只不过是他习惯性的起势动作,练习了无数遍,熟练至极,动作迅速,然而就算如此,对方仍能一分不差的复刻。
原本他对容攸的天赋只是半信半疑,就是有着鹰眼,视力好,难不成就一定能练好武吗?然而现在,他全然相信了。
怎么样,我就说阿且很厉害。
杭絮不知何时走近,把这一幕收进眼里。
他转向杭絮:杭小将军说的不错,公主却是天赋惊人。
容攸放下剑,也看向杭絮,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笑:絮姐姐。
好了,先别练了,我给你找了几本书。
她从袖中拿出拿出三本封皮陈旧的薄书,递给容攸。
对方接过,翻开一本,好奇地看起来。
这里面都是些防身的技巧,还有基础动作的分解。
她指着一个动作,正与讲解,不远处传来吱呀,大门被推开。
几人望去,一个仆人走了进来,朝容攸道:公主,太后娘娘要回宫了,差我来带你。
杭絮一愣,这才意识到几人在演武场待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近午。
容攸揪着衣袖,慢慢站起来,看向杭絮:絮姐姐,我要走了。
杭絮也站起来,把书塞给容攸,揉了揉对方的发顶:这几本你先看着,过两天我进宫去找你。
女孩捏着书,宝贝似地抱着,抿嘴笑起来:谢谢絮姐姐。
第99章我总觉得,皇后娘娘有点
中秋临近,容琤还没休息几天,骤然忙起来,常常天色昏暗才疲惫地回到王府。
杭絮看在眼里,心中盘算着要不自己也帮忙分担些,反正在军营里,自己也经常帮爹爹做事,这样容琤也能轻松许多。
只是在夜里,她仔细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军营里,爹爹是最大的官,当然能由着她打理公务,可现在是在京城,皇帝最大,要是被他知晓,交给容琤的事务有杭絮插手,不知两人会受到什么责罚。
这天杭絮练完武,把刀插回兵器架,瞥见旁边一条软鞭,忽然想起离容攸上次拜访,已过了三天,也是该去宫里看看了。
她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又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现在应该是容琤最忙的时候,不如还是下午去吧,顺便看看他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她带着云儿坐上马车,向午门赶去。
进了后宫,照例要向皇后通报,杭絮第二次去向坤宁宫。
云儿走在她的身边,有些紧张,小姐,皇后会不会很严厉呀?
放心吧,她安抚道,皇后娘娘很温柔的。
阿月把人带进内室,就去通报皇后:娘娘,瑄王妃又来啦!
皇后眼睛抬起,透着点欣喜:是王妃吗,快进来。
杭絮走近,行了礼:见过皇后。
皇后依旧坐在内室的矮榻上,跟上次相比,连动作都没有什么变化,右手搭在圆润的腹部,才过去几日,她的肚子却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
云儿也学着行礼:见过皇后。
嗯,这是?皇后的目光转向云儿。
杭絮回道:这是我的侍女,云儿。
让我猜猜,她轻抚着腹部,沉吟道,王妃就是为了你,才教训姜月,对吧?
云儿心里一跳,揪住衣袖,而后跪下:皇后娘娘,小姐也是为了给我出气才动了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小姐的事!
哎呀,怎么还跪下了。
皇后挪着身子想站起来,被阿月扶住,娘娘,慢些。
她最终还是跌坐到软榻上,微微喘着气,我又没有怪你的小姐,快起来吧。
娘、娘娘?云儿抬起头。
皇后看着地上人疑惑的神情,扑哧笑起来:我非但不怪,还要谢一谢你家小姐,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长公主在别人身上吃瘪,真是稀奇。
瑄王应该告诉你了,皇后点点杭絮,她以前次次无恙,这次却在你身上栽了跟头,向我诉苦可以,其余别的,却是不要想了。
杭絮弯腰,真心实意道:多谢皇后。
虽然皇后嘴上说着对长公主受气乐见其成,但她知道,顶着长公主的压力拒绝惩罚,也要承受蜚语。
若是想要惩罚自己,不过举手之劳,但皇后非但没有,反倒处处维护,这足以说明她是真心想要帮助。
娘娘,该喝药了。
纱帘被轻轻掀开,阿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托盘被放在软榻的小桌上,上面的两碗黑色汤药轻轻荡漾,映出皇后轻蹙的眉。
怎么多了一碗?
娘娘有所不知,阿月解释道,这是许太医刚研究出来的方子,对温养孕妇身体很有好处。
娘娘快喝吧。
皇后端起药碗,闭上眼喝了下去,一碗毕,又是另一碗,最后拿起帕子,沾掉嘴角的一点药汁,而后轻咳起来。
杭絮在近处看得清楚,依据她的经验,这药比之宋辛熬的,味道也差不太远。
她咳了好一会儿喝了几个月的药,似乎依旧没有习惯这种苦涩。
阿月倒了一杯清茶,扶着对方喝了下去,一边拍着背道:娘娘忍忍吧,喝点水冲冲苦。
皇后喝一碗茶,眉依旧蹙着:阿月,昨天我让你存着的糖糕呢?
娘娘!阿月的语气严肃起来,太医说了,吃糖会冲淡药性,为了你的身体,更为了小皇子,你可不能乱吃啊。
杭絮低头,皱起了眉。
皇后神色暗淡一瞬,随即恢复原状:我知道了
她放下茶杯,眉头没有舒展:喝了这么久,也不见我的身体变好,这药真的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