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铭突兀生出某种笃定的预感:待寻个合适的地方修炼几日,必定能有所突破。
连日来因为贺家这堆破事而阴郁的心情突然明快了起来,而这情绪一松,他同时想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先前沈询提出把他们的罪行写下来投到空中的时候阎铭就隐约觉得这方法有耳熟,但是后来因为所耗灵石的冲击让他完全忘了这件事,但是现在
彰其罪行以昭之
这不是昔年观正道君下山历练时做出的事吗?!
观正,兼百门掌门首徒。
如无意外,便是下一任的兼百门掌门了。
这个想法一出,阎铭只觉得下一步踩出去的腿都一软,差点没有站住。好在两人现在穿行丛林之中,旁边都是茂林高树,他伸手扶了一把,总算没有跌了个狗吃屎。
阎铭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些:先前一直没有问过,沈道友难道是兼百门弟子?
兼百门,作为修真界居于顶峰的五门一派中的一个,留下的传说当然不少。
什么丹成引动天雷、神器出天地异象、宗门大阵号称无人可破之
不过对于阎铭来说,他对这个宗门的印象就是有钱、有钱、再加上有钱!!
众所周知,无论器修、丹修、阵修、符修,一开始都是用灵石堆出来的,但是与之相对的也是他们修为有成之后挣灵石的能力试问整个宗门上下,都是这种吸金巨兽的存在,这个宗门得多富裕!!
传闻中,自麓山以北,灵矿尽皆兼百门所属!
那些灵矿全部开采出来,买下半个修真界说不定都行!!!
得到沈询肯定回答之后,阎铭狠掐了自己一把。
他的表情有点扭曲,但是声音仍旧在发飘中倔强地维持了一点镇定,兼百门掌门首徒,观正道君可是令
令师。
阎铭本来想要这么问的,但是转念又想起那位道君好像并没有收徒,这话一时顿住。
沈询倒是没有想那么多,顺势接话:师侄。
阎铭:???
他顺着自己刚才的问话接了一下,观正道君是沈道友的师侄?!!
这第一想法实在过于离谱,他立刻就否认
不不、不!
应该是反过来,沈道友原来是观正道君的师侄
阎铭提着的那口气松下,暗道自己异想天开。
但他转念又想起作为掌门首徒的观正道君都没有收徒,其他几个师弟应当更没有弟子了。
说起来,之前说起神兵的时候
沈道友是不是直呼了巽风的道号?
阎铭知晓,兼百、紫霞、万剑这同出一宗的三门一向同气连枝,三门之间互相都以师兄姐弟妹称之,倘若沈道友真是观正师侄,对该是长辈的巽风道君会直呼道号吗?
阎铭:
???
!!!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认识了一个器修。
一个很富裕的器修。
这没什么,器修都是这样
只不过后来发现,自己认识的这个器修来自修界顶点的兼百门。
这也、没什么#艰难.jpg#
毕竟器修背后不是家族就是宗门,只不过这个宗门格外豪奢了点。
再再后来、他发现
这他娘的是个和兼百门掌门一个辈分的老祖宗!!
阎铭:
情况发展过于魔幻,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起了江宁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阎铭转头看了眼那还原原本本挂在天上的罪行,终于费力地说服了自己,他这会儿没在白日做梦。
阎铭艰难地自我接受了一会儿,终于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沈道友不愧是兼百门下弟子,一看就气度不凡、卓尔不群侠义心肠、路见不平
阎铭搜刮了半天自己的那不甚丰厚的词库,最后还是说到了词穷。
沈询忍不住转头看过去,阎铭下意识地挺了挺身。
沈询:你也可以。
阎铭一愣。
沈询:万剑门的祁师兄应该很喜欢你。
阎铭一僵。
能让这位祖宗辈儿的叫一句师兄,他不敢想这个祁师兄在万剑门到底是什么个地位。
而且这话的意思
难道是、可能收他为徒?
天上掉馅饼,还是金子的。
下次可真把阎铭砸的头晕眼花。
不过短暂的眩晕之后,阎铭还是干笑了一句,沈道友可真是抬举我了,我乃是五灵根、又是天生的驳杂体质,能踏入修行之道都已经是老天庇佑怎敢攀附名门?
他紧接着稍正了正色,相逢是缘,此微薄之缘,劳道友为我费心至此,某实在不胜感激
但若如此入门,恐怕难平众心,到时于道友名声亦有妨碍,恐怕并非善事。
沈询又看了看他,缓声:心性、悟性、毅力、气运、天道机缘
能踏入修行之道的看的可不仅仅是灵根体质,后者看似重要其实却并没有那么重要。
阎铭一愣,又是忍不住摇头失笑。
作为一个修士他还是知道这些的,但不管是心性、悟性还是毅力,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出来的,于是对于许多宗门来说,选拔弟子便成了擢选灵根体质。阎铭其实最早的时候也是在宗门呆过的,当然不是兼百门那种大宗门,而是一个只有百十来人的小山头不过那时他连弟子都算不上、而是最末等的洒扫仆役。
而这会儿,他都说了自己的灵根体质,对方还如此看重于他
阎铭没想到,以自己这脸皮,居然还有被夸到不好意思的那一天。
对方既如此,他也不好找那些理由来糊弄。
教我剑法的那疯老头子,可以算我师父吧
阎铭这句师父叫得不太自然,显然是平时并不会那么称呼,他说,他这剑道是入世的
阎铭知道自己这话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毕竟那可是万剑门,剑修圣地,多少人削减了脑袋要进去,他这么一个无名散修有了这种机会、居然还拒绝。
阎铭自己都做好了说出来这话被摆脸色的准备,结果对方露出了一点原来如此的表情、很是理解地点了一下头,果然不再提了。
阎铭:?
虽然是好事,他该高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蓄力一剑却劈了个空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