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没心力分辨,只隐隐约约听到了哥哥明雩的声音。
太疼了,她太疼了。
封听你救她,无论怎样,救救她。
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她是我妹妹就算她以后要怪我也无所谓
*
五年后。
五月,暮春时节,繁花如雨,衍天宗外霞光如盛。
喧嚣的问道场,莘莘学子齐聚,让仙山宗门一改冷清,宗门弟子大比正要开始。
带着阵法的号角吹响,明心才悠悠地睁开眼,残存的梦境在脑海中被遗忘,一种难以言喻的哀和愁取代困倦。明心有些在意,想重新回忆起昨夜的梦,却一无所获。
她什么都没能回忆起来。
慢吞吞梳洗过踩着点赶到问道场,场上初级班武试已经进行大半了,台上四个她眼熟的师兄们正打的你来我往,还没轮到的则在围观席上冲明心招手。
小师妹,这里视野好,到这儿来。
明心走进去,才坐好,身边师姐们便拥上来。
小师妹,过两天就是你二十岁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
师姐给你带了一套漂亮的裙子。
师兄在炼器宗给你练了一件上好的法器,你看看喜不喜欢?
还有这个这个
明心撑着下巴,对堆满眼前的奇珍异宝毫无兴趣,坦言道:不要。今年的生日礼物还是想要下山,哪怕只是在山脚下走走!
场面寂静了一息,一个长老名下的师兄摸着头尴尬地哈哈了两声:师妹怎么又想着下山,现在山下危险,到处都是魔修作乱,就连师兄师姐都不能轻易出去的。
明心皱了皱眉,虽然她从没有下过山,但在她的记忆里,修真界虽然算不上多安全,却也没有他们口中恫吓地这么危险。
她知道这些师兄师姐只是受了哥哥明雩所托,也不多怪,转问道:那哥哥今年回来嘛?
师兄更尴尬了。
那个,宗主还在封魔道,前两个月还听说魔修卷土重来呃,虽然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次交锋了,但,总之就是又打起来了,宗主约莫是走不开的,不过小师妹你放心,宗主这么疼你,肯定不会忘了你的礼物的。
对呀对呀。
就是,师妹你安心等等
师姐到你上台了大比了,你快去,玩点再跟小师妹聊,快呀。
道场内各色阵光闪耀,明心百无聊赖看了一会儿,直到午后,春末的太阳已经有些浓烈了,照在身上不一会儿就能出一身汗,明心没有灵力降温,待了一会儿待不住就先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明心躺在廊下,院子里的老桃树上粉嫩的桃花夹在嫩绿的叶子里,一阵清风都能洒下一地。明心漫无目的地想起自己很久没有放风筝了,虽然她不爱放风筝,但风筝挂在枝头上,趁着繁花应当是很好看的。
可惜她没有可以挂在枝头上的风筝了,明心怔了怔,忽然发现老树新发的一枝嫩芽悠悠探过矮墙,结出的一个小桃子搭在墙脊上,静默无声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里不应该是桃子。
这里没有结过桃子。明心坐起来。
她的矮墙上不应该是一个青涩的桃子,可,不是桃子又该是什么?
明心又愣住。
小苗。一道声音从旁插入。
明心回过头,赫然发现,站在院子月门前,脱离年少稚气长成俊秀青年的卫煦。许久不见,少年眼里万丈的光变得灰霾黯淡,不知从何而来的惆怅压在他心里,让他飞速成长。
一身仆仆风尘的卫煦手里提着几个储物袋,坐到廊下,递给明心。不远万里给你送来的生辰礼物。
明心逐一看过,最丰厚的那个刻着万里星辰的储物袋是他哥哥明雩给的,还有封听封师兄的,卫煦的,封魔道没什么好东西,能用来做礼物的都是几人压箱底存起来的宝贝。
道过谢,明心把东西收好。
卫煦微微一笑,下意识想像从前一样揉明心的脑袋,手伸到一半又停下来。
怎么收到礼物也不开心?
明心摇摇头,犹豫了片刻,道:也不是不开心。你们不是说我因病睡了几年嘛,去年冬天醒来后我就一直在做梦,可是梦到什么,又都不记得了。我总觉得那是些很重要的东西。
早晨散去的异样情绪又从心头涌上来,酸酸的,涩涩的,胀得让人难受。
阿煦,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第67章067过度一下
【第六十七章:过度一下】
魔界。
天上烈日昏黄,十里黄沙狂乱,肆虐的风宛若刀子吹起茫茫黄沙扑到脸上,带起刺一般的痒疼。
一座边境小镇上,行路人都慌慌忙忙的赶到能躲避风沙的客栈旅店。
你说,这风沙来得可真巧,过两日可就是虚谷秘境洞开的时间,不知有多少魔修还在赶来的路上。
可不是,也不知这沙尘何时能停,可别错过了开境的时间才好!
虽然我们这些小喽啰没什么手段,只能跟着大哥后面蹭点垃圾,但总好过没有。一个中年魔修对同伴说道。
说起秘境,你们听说没,前几年修真界那边来了一个堕修,才元婴,背着一柄剑四处单挑秘境,很是厉害。
这人我遇见过,哪里是元婴,分明是问道期!单披风,一双红眼,从不跟人交流,手里一柄剑,剑势比魔尊座下首徒都高!旁桌一个邋遢的血偶师插了一句。
说起这个,最新消息,中年修士没理他,撇过身神神秘秘靠到同伴耳侧,西荒五城魔尊策划穿过荒原进攻修真界,因此派出许多先遣队,但都在路途中被截杀,无一生还,后来查证,凶手是个剑修,约莫就是那个人
中年修士没敢说名字,沾了一点茶水,在木桌前隐晦写下两个字燕纵。
同伴大吃一惊:不能吧,先遣队的每一位可都相当于元婴修士,怎么可能都死在一个问道期手里。
中年修士夹了一口菜,对自己的爆料新鲜度十分有信心:怎么不能,那可是个剑修,而且他如今可不是问道期。我上个月在终寿山侥幸逃脱那回,就是碰到了这个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说出口,这个燕纵,我亲眼看见的,他一个人从秘境出来,顶了一身晋升天雷,才二十五岁,听说他来我们魔界之时不过元婴初期。
这等天赋,难怪那几位魔尊大人都对他下过招安令,他不应,招安令就变成了截杀令。
可不是
窗外,狂风作乱,黄沙掩住边境沙漠里的烈日骄阳,却挡不住整个客栈里活泛的市井气,谁都没发现,小破客栈二楼,临窗破旧的桌子前,一个身披长披风,看不见面容的青年正无声静坐,身边是一柄布帛包裹的没有剑鞘的朴实无华的剑。
与披风同色的破布兜帽盖住,青年只露出尖瘦的下巴,闲搁在桌沿的手露出半截缀满星辰的鲛纱织成的发带。
楼下的魔修喽啰们点完菜,又继续叨即将在这个沙漠开启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