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个想法和计划被突如其来登门的某人给打破了。
那是个晴朗明媚的早晨,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头,天气预告说的大降雪始终没来,但前几天沉积在地面的积雪仍在,被阳光一晃,亮得极为刺眼。
虽说大清早的阳光并没有多大的热量,不过有了冬天的寒冷作为对照,屈词还是能从透明的窗户中感受到那一丝暖意。
屋里开着暖气,睡梦中的青年翻了个身,棉质睡衣被蹭开,露出一截白得发光的腰肢。
紧接着一阵敲门声响起,空气里的尘埃经由门框的震动带动,在几缕阳光的照耀下纷飞不止,床上的人再次翻身,却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然而敲门声并没有放弃,而是停一阵响一阵,响动孜孜不倦地回荡在这不大的房子里。
草!
一声略带嘶哑的低骂响起,屈词终于醒来,他鞋也没穿地走出卧室,穿过客厅走到玄关,手握在门把手上下拉,然后用力往后一拉:敲敲敲,敲个不停你是在叫魂吗!
门拉开的一瞬间冷空气也顺势灌进鼻腔,扑面而来的冷将屈词昏沉迷糊的神经拉紧,他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来人
贺云。
对方似乎还沉浸在他的那句叫骂里,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错愕:叶叶哥?
屈词大脑停滞了一瞬,然后他一边抬手揉眼一边打了个哈欠,顺势遮住脸后侧身让出了能给贺云通过的间隙:是你啊。
他眯着眼睛走到卫生间洗漱,还不忘给贺云指了指厨房的位置:我去洗漱,你自己烧点热水喝。
记忆里贺云并不是第一次来叶舟的家。
叶舟个性沉闷,并不喜欢交际,从小到大几乎就没交到什么朋友。
一是读书时他的外形并不讨喜,周围人不是对他投以有色眼镜,就是处处躲着避着,二是长大后他一直围着徐天奇转悠,对于交友这方面的需求着实不大。
由于工作原因,贺云经常和他呆在一起,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仔细说起来也是唯一一个除了徐天奇外,踏足过这栋房子的人。
不过屈词着实没想到敲门的会是贺云,反正对方也不是第一次来,索性让他自便了。
贺云站在门口没动,直到青年的身影彻底隐没在关上的卫生间门后,他仿佛按下暂停键的胸膛才开始缓缓上下浮动。
而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更快了。
第十二章不如下乡养猪
贺云其实见过叶舟隐藏在长刘海下的面容。
过长的刘海会阻挡住视线,尽管叶舟已经习惯了从缝隙里看人,但在工作时,仍旧会产生一些小麻烦,然后被拉低工作进度和效率。
但叶舟性格执拗,宁愿加班都不愿意掀起刘海。
在回C国前,贺云有一头到肩的黑发,他骨子里充满浪漫色彩,喜欢摄影,也顺势留了长发。
尽管后来剪掉了,但仍旧是保留了随手携带橡皮筋的习惯。
后来有一个项目在执行的过程中出了点问题,而婚礼就在一个小时后,身在现场的他们不得不开始了补救措施。
分秒必争的时候,过长的刘海就成了阻碍,而贺云手上的橡皮筋,自然而然地也成了当时叶舟能利用的最方便最近的东西。
其实少了刘海的遮挡,叶舟脸上仍旧架着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叫人无法很明确地看到那张脸,不过贺云还是能从中看出一点清秀的影子。
当然他见过各色各样的美人,性感的妖娆的清纯的无暇的叶舟的脸并不出彩,也并不让人心动,只是那时叶舟处理意外的模样过于投入和认真当一个平时怯弱且仿佛有社交恐惧的人突然展现出另外一副模样,真的很难不叫人注意。
总之从那一刻起,贺云就对叶舟多了一份关注。
当关注越来越多时,感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贺云表示自己不是外貌协会,否则也不会在叶舟保持着那样一副外貌时对他动心了,只是他没想到剪掉头发的叶舟,会那么的耀眼和迷人。
那个出现在门后拧着眉头骂他的青年,和平常的叶舟实在是太大相径庭了,简直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贺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又或者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灵魂。
可意外的是,这样的叶舟却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一股密密麻麻的痒在胸膛里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一样。
屈词洗了个澡。
从卫生间顶着半湿半干的头发出来,他敏锐地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一抬眼,就看到了某个他刚才被当成客人迎进门、但此刻却穿着围裙在厨房劳作俨然有主人翁意识的男人。
屈词:
贺云正在煮面,他意识到叶舟大概还没吃早餐,所以做了份清汤面。
原本他想用现成的挂面,听到叶舟洗澡的动静后,就改成了自己亲自动手。
虽说在F国生活多年,他的口味依旧偏向于C国,在无法吃到正宗的家乡口味且被F国的快餐食品折磨够了后,他终于学会了自己动手。
在那之后,他的两位父亲就把做饭这事交给了他。
洗完了?你先坐会儿,面马上就好。厨房里的男人并没有回头,依旧忙碌于手上的活儿,只是那声线透着隐隐的温柔,叫人有些迷恋。
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一幕落在屈词眼里,无端端拨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弦,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涌动,叫他眼神都下意识柔和起来。
贺云很快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来,一边放在桌子上一边对屈词招手:叶哥,过来吃饭。
白色的手擀面条落在瓷碗里,根根分明煞是好看,淡黄色的汤面缀着密密麻麻的油星子,翠绿的葱花铺在面上,面香随着热气一起往上蒸腾,戴着围裙的男人站在被氤氲的浅浅白雾后,将周围的气氛都染上一层暖色调。
前一晚没吃晚饭,一晚上过去,屈词的肚子空空如也,食物的香气钻进鼻子,搅动着胃,泛起一阵抽疼。
劲道爽滑的手工面条入口,配上香浓的滚烫热汤,极大地缓解了胃酸分泌,也叫屈词的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贺云的手艺很不错,纵使生前惯会享受的他,都觉得这份简单的清汤面好吃得过分。
吃了两口,屈词突然发现桌面上只摆了他手里那一碗面,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他含着两根面条问:你不吃吗?
贺云把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热的牛奶推到他手边,脸上镶嵌着任何一个异性都能为之心动的笑:我来之前吃过了。
屈词被贺云嘴角那抹弧度晃了下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去捕捉,却连尾巴尖儿都没能碰到,那抹异动就没了影。
吸溜完嘴里的面条,他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大男孩身上还围着叶舟买来的那条布满某块黄色海绵的围裙,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屈词:倒也不必开口就撩。
大约是屈词的沉默让贺云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像是撒娇胡闹的女朋友,托着下巴的手往上移了点,默不作声地抵住嘴后,他才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小声地解释道:我怕你一个人闷在家里闷坏了
屈词埋头嗦面,整个人都沉浸在香滑的面条里,加上贺云音量跟蚊子嗡嗡似地,压根就没听清:啊?
青年像是饿狠了,嘴里的面条都还没咬断,上唇瓣也挂着一粒翠绿的葱花,配上那一头半干且显得有些张牙舞爪的黑发,不谙世事的纯真和可爱气质霎时呼之欲出。
贺云看着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北海山上的滑雪场开了一段时间,要不要去滑雪?
屈词:???
话题是不是转的有点快了?
屈词看了眼窗外呼啸的寒风,犹豫地拒绝:外面这么冷要不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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