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靖痛得大叫。
一旁的钱翠翠坐不住了,她其实也害怕这个男人,可爱情这玩意儿向来能让人变得勇敢,当魏靖承受这一遭,她心里陡然生出了无限勇气,站到魏靖身边就伸手去推杨虎:杨虎!你干什么!你放开靖哥哥!你放开他!靖哥哥的手那般重要,以后是要考状元的!你怎能这么捏他的手!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定然不饶你!
她焦急地去掰杨虎扣住魏靖的手,然而一个能和老虎过招的男人的手,又岂能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掰得动的?
男人冷冷看钱翠翠一眼,成功叫钱翠翠当场变成鹌鹑,前一秒还又喊又叫,后一秒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缩着脖子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嗓音低沉,透着无法忽视的气魄:以后离阿青远些,否则我就废了你这只要考状元的手。
言罢他松开魏靖,然后掏出块帕子仔细擦过方才被钱翠翠碰过的位置,那认真的模样,好像钱翠翠身上沾染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钱翠翠气得要死,可她被男人那番骇人的话吓着了,只能瞪着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讽刺骂人的话来。
屈词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也就变得更加灵敏,他鼻尖充盈着男人的荷尔蒙,耳朵把魏靖的痛呼和钱翠翠的叫骂听了个全。
心里正为他的霸气尖叫打call,杨虎也在这时放开了他。
屈词刚巧看见他用帕子擦手。
那块帕子原是给余青准备的,小少年爱玩,每次总会不知不觉地在脸上沾染上一些污渍灰尘。
屈词觉着他擦完后应该会把帕子收起来,可没想到男人竟然擦完就丢,动作流利没一点拖泥带水,就跟那块擦了手的帕子都脏得不行似的。
帅啊虎哥!
没说一句嫌弃的话,但是每个动作都透着嫌弃!
真不愧是你啊!
见小少年看着自己,杨虎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要吃拔丝糖,再不去买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听就是在骗人,这都还没到晌午,就算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人家卖拔丝糖的店也不至于正中午不到就关门歇业吧?
肯定是杨虎不想让他跟魏靖钱翠翠再呆在一块,这才跟他这么说。
心里知道杨虎的算盘,可屈词还是相当自觉地牵住了杨虎的手。
啊,那能怎么办呢?
我也不想被钓啊,可是他说要给我买拔丝糖吃诶!
第二十一章阿青很害怕我吗
少年老老实实跟着男人走了。
从背影看,高大威猛的男人和清秀俊丽的少年莫名的相衬,那小手牵着大手,亲昵的姿态浮动着暖暖温情。
只是少年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看着像是对魏靖依依不舍得很。
钱翠翠扶着魏靖,一张小脸满是担忧和紧张,她瞅着魏靖手腕上的青紫,心疼全都写在了眼睛:靖哥哥你没事吧?手痛不痛?杨虎那个天杀的,竟敢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他不得好死!
怨毒的话从一个正值年少的姑娘家嘴里说出来,再配上说这话时那张扭曲的脸,叫人看了就心底生寒。
按理说钱翠翠再怎么样都是关心魏靖的,她露出这个模样也都是为了魏靖,然而这一切在魏靖眼里看来,不光没有感动,只有厌烦。
他挥开钱翠翠,握着自己还能感到刺痛和麻痹之意的手腕,眼睛紧盯着男人和少年离开的方向,双目中满是怨恨。
他有多爱惜自己一双手,平时连个重活都不做,就为了保护他这双要考状元的手,然而杨虎差点捏碎了他的手骨!
而钱翠翠看着在旁边帮他,可真当和杨虎对上时,却是像哑了嗓子的鹌鹑,把自己埋进了地里,一声不吭!
这难道就是她口中对自己的喜欢?
那可真是廉价至极!
愤怒烧上心头,几欲让魏靖的眼里喷出火来。
杨虎杨虎杨虎!
他和这个男人无仇无怨,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种毒手!他怎么敢!
哦,不对,他们算不上无仇无怨,他们之间唯一的矛盾不就是那个傻子么?
呵,余青那个傻子和钱翠翠没什么两样,前段时间还追在他后面跑,说什么最喜欢靖哥哥,可这才多长时间,就抛弃他投入了杨虎的怀抱,他的喜欢一文不值!
想起余青走时对自己的频频回视,魏靖却又突然勾起了唇角。
不,不对,余青对他也许并非已经完全没有感情,最开始余青就说了,他和自己保持距离,是因为害怕别人对自己的闲言闲语,这表明了什么?
表明余青是在为他着想,也表明余青仍旧喜欢着他!
杨虎不是在乎余青么?不是喜欢替余青这个傻子出头么?那他就让杨虎尝尝,被在乎的人背叛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儒雅俊逸的青年此刻已经化身地狱而来的恶鬼,表情扭曲又可怖,站在他一旁的钱翠翠看见他这个表情,吓得当即就倒退了好几步,瞳孔里满是惊恐。
然而这一切屈词都不知道。
他牵着杨虎的手,吃上了杨虎给他买的拔丝糖,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只可惜那糖他才吃了两口,就被男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夺走了。
小少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又抬头看那个抢走他糖的男人,呆呆地喊了一声:虎虎?
这纯真无暇的模样看得杨虎心软,可一想到方才小少年频频回头看魏靖的事,他的脸又迅速黑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脸上有疤,平常的模样就足够吓人,甚至还吓哭过村里的孩子,更别说黑着脸时,那只会更加可怕,有时候连杨小虎都不敢接近他。
杨虎并不想让少年见到他那副可怕的模样,心里也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把姿态放柔和一点,不要吓到少年。
可平时很容易操控的情绪,不知为何在此刻成了脱缰的野马,叫他表情冷酷的同时,声音也无比冷酷。
他道:为什么还要对魏靖看?你知道他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吗?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享受着你的付出,却又将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你进山的事是他促成的,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会死在山里,要么是饿死渴死,要么是被野兽咬死,你知道吗?
男人这些话直白得很,简直是把魏靖的真面目铺开在了余青面前,屈词没想到自己稍微逼一下,就把杨虎逼成了这个模样,看来这男人是闷骚型,明明心里喜欢,面上还要端着。
屈词心里在笑,面上却是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男人说这些话时面容冷峻,一点都不复往日的温柔,小少年被他吓着了,更被他说的话刺激到了,一边发抖一边后退,嘴里也溢出了哭腔:不是,靖哥哥喜欢阿青,阿青不会死
杨虎活了这么多年,情绪一直都很平淡,他鲜少发怒,当初就算是被妻子带了绿帽,都没生过气,就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无法让他的心泛起涟漪,产生兴趣或是关注。
可诡异的是小少年对魏靖的维护和喜爱却让他心火横生,尤其是那亲昵至极的称呼,让他火冒三丈得很。
理智告诉他要温柔一些,不要吓到小少年,情感却不听使唤。
他步步紧逼余青,大手掐上小少年的下巴,力道又重又狠,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他不喜欢你,他从始至终都在玩弄你,你的喜欢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他甚至都不在乎你的死活,像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呢?为什么还要亲亲密密地叫他靖哥哥?
傻子的心是简单的,也是纯洁的。
因为他们心里只装得下很少的事,这些事统称为开心和伤心,也正是因为如此,世界万物在他们眼里看来也同样简单无比,是以他们能很明显地感知到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谁喜欢他们,谁不喜欢他们或者讨厌他们,他们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到。
余青傻,有时甚至不能区分善恶,可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他知道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