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魏妈妈一直记着医生说过的话,尽量顺着他的心思,不要刺激他,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果然魏俊行身体力行,说话算话,在把自己屋子里落满灰的书全部拿出来之后,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收拾了东西去镇上的复读班报了名。
高三的课程本来就紧张,魏俊行现在又拉下许多,他为了赶上课程,不敢浪费一分一秒,连走路吃饭的空都用在了看书上。
魏妈妈和魏爸爸就只能一边心疼地看着他,一边又担心得不得了。
这还是他们以前那个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每天都快乐地不得了的儿子吗?怎么昏迷了几个月醒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魏俊行却完全没有发现爸妈的异常,手不离书地过了一周。
这天天气阴沉,秋风吹着梧桐树的叶子直在马路上打滚,傍晚下了课,魏俊行抱着书走出复读班。
重新回到课堂的感觉其实挺好的。不用提心吊胆,每一天周而复始,只沉浸在书里。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平静幸福的事。
怎么他在以前就从来没觉得上学这么有意思呢。
魏俊行一路机械地走着,脑子里还在过着一串英语单词,而走在他旁边的同桌郜宾轻轻戳了戳他,
阿行,有人在看你,还是
他倒抽一口气,大美女!
哪会有人
魏俊行抱着书抬头迎上了一双美丽的眸子,
龚念薇?
魏俊行愣了片刻,龚念薇来找他干嘛
宾子,你先走,我这边有点事。
郜宾又看了一眼龚念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在拐过复读班墙头的时候,还不忘又回头瞟了二眼,眼里满是艳羡。
龚念薇依旧烫着大波浪,只是换了一身厚丝绒粉色长裙,手里还提着一款同色的包包,像极了一位名媛。
她站在梧桐树下,就像站进了一副风景画里,无论是谁经过,都会多看上二眼,可是在魏俊行的心里,却一直记得她的另一副面孔。
龚念薇抬手撩了一把耳边的头发,目光微动,
魏俊行,我是来提醒你的,最好离何景铄远一点,不管他找什么名堂接近你,都不要搭理他。
魏俊行一时间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龚念薇叫他的名字叫得这么自然,何景铄失忆了,她怎么还记得?
龚念薇面上一红,眼神闪烁了几秒,
反正你别管他的事就对了。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说罢,也没等魏俊行再回答,就踩着十公分高的白色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坐进了路边停的一辆奔驰车里。
魏俊行抱着书在梧桐树下站了片刻,怎么感觉龚念薇说话的语气和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怪异呢,他一时间没明白过来龚念薇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警告?
龚念薇喜欢何景铄,他们又一直在一起,而且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他魏俊行现在对何景铄来说不过就是被他遗忘的一个外人,说起来龚念薇来找他的用意在何处?
可是想到何景铄冷酷的目光以及将自己拒之门外头也不回时的神情,魏俊行心里还是说不上的堵,他们本是约定好了的,可是何景铄却忘记了。
吃过晚饭,魏俊行抱着英语书坐在书桌前想背背单词,可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拉也拉不回来。
梦境补习班里发生的事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他望着窗外茫茫的夜空,明明何景铄还活着,却又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星空的另一端,宁边市医院的一间高级特护病房里,何景铄依旧穿着他那一身白色休闲服,坐在病床边上。
他手里拿着一块浸湿的毛巾,小心地替病床上的人擦着手,
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快撑不住了。一切的努力还是徒劳,看来我真的做不到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毛巾上,被白色的棉线迅速吸收。
病床上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岁的样子,眉目间安详恬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乍一看那眉眼,与何景铄有几分相似,只是皮肤比何景铄黑了些。
病床边的医护架子上挂着点滴,一滴滴坠落着,像是拼命不停地往这俱躯体里注入活力。
我听张天师的话,去了那个空间,却一无所获,我现在有些怀疑
他的话说到一半,病房门吱扭一声推开了。
何景铄忙抬手擦了一把脸,转脸,便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
赫叔。
推门进来的人头发花白,穿着盘扣黑色大褂,浓眉,细眼,手里还提着一盒美味佳的点心。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吗?怎么又来这里?我在这就好了。
正是中午跟何景铄一起走出宇达集团的那个人。
他说着,把点心递进了何景铄的手中,
你得好好保重身体才行,宇达集团以后还要交到你手中,指望着你发扬光大呢。
他夺过何景铄手中的毛巾,又接着小心翼翼地帮病床上的人擦着脸。
何景铄拿着点心,朝着赫叔点了点头,
幸亏有赫叔在,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男人帮病床上的人擦好了脸,把毛巾放进了水盆里,悄声道,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咱们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我跟你爸,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你爸现在昏迷了,我是你的长辈,这些都是应该的。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好。
何景铄拿着点心退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门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抬头望着玻璃窗外的夜色。
那个年青人?他说他叫魏俊行来着,住在凤首镇凤凰小区。
下午他去了张天师那里,张天师一定要见这个人,说他与父亲的昏迷有关。
事情竟然越来越复杂了,本以为他进入另外一个空间会找到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只是没想到回来之后,却还是这个样子,而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第63章:历史课
一大早起来,魏俊行吃了点东西去上课。
到了教室里,发现郜宾比他到的还早。
郜宾见他坐下,朝他身边靠了靠,满脸八卦地问魏俊行,
昨天那个美女是谁啊?你女朋友?
魏俊行放下书包,没好气地道,
我可高攀不起人家,她不过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
啥?
魏俊行不愿多说,幸好此时上课铃响了起来,历史老师抱着教科书走了进来。
今天上课的内容是春秋战国时期,魏俊行打开书本,翻到老师指定的书页上,一眼就看到了马陵之战。
这不就是魏灵公所说的那场战争吗?
他之前比较讨厌历史,对这历史书上的这寥寥几行字根本就没啥印象,可是何景铄曾经提起过,魏灵公也曾经提过。
魏俊行等历史老师讲完了课,举手站了起来,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
历史老师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岁,穿着简朴的白衬衫黑裤子,国子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这位同学,请说。
马陵之战后,庞涓战死,而魏太子申被俘,据说太子申在被押回齐国的路上曾经被魏国的一队人马救下,后来孙膑赶到才又抢回了魏太子,有这回事吗?
历史老师听罢,沉吟片刻,
马陵之战是历史上设伏歼敌的最好战例。正所谓成王败寇,胜的一方孙膑青史留名,而败的一方魏国从此没落。
太子申是被押回齐国之后,齐威王下令斩首的,但历史上这段并没有更详细的考证。
若论起来,一国太子被俘,作为国君自然是会想尽办法营救,但至于如何营救,过程又如何,我实在给不出你答案,史料里也没有记载。
魏俊行其实有些怀疑神神叨叨的张和光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位将军,但史书记载的大多都是战功赫赫声名鹊起的大人物,像张和光这种,或许还不够青史上留一笔的。
谢谢老师。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