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宫各殿的宫女太监都挤来挤去,时不时发出争执。不过她们都在看见安溪时,十分听话的让出一条道来。
毕竟如今宫里头最得宠的便是熹妃娘娘,安溪又是熹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谁都不敢得罪啊。
安溪姐姐,您小心些。
小太监全程护送,安溪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般被人簇拥的滋味。她走着走着,便下意识抬起了头,越发自信了。
陈太医,总算是找到你了。
彼时陈太医正在做药材的分拣,他因为太热所以只穿了一件布衫,天气又热,他满头大汗。
谁找我?陈太医抬起头,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安溪。原来是安溪姑娘,不知有何事?
我家娘娘找你。
熹妃娘娘身子怎么了?陈太医资历浅,除却先前跟着去圆明园看了一回病之外,便再没有妃嫔们叫他诊脉了。
今日听见熹妃有请,陈太医眼睛都亮了。
娘娘腰酸背痛,想请陈太医拿只药膏。安溪低声道。
但是太医院适才太过嘈杂,陈太医没听清。姑娘您说什么?
安溪蹙眉,瞪了陈太医一眼。这里太吵闹,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吧。
好,请姑娘稍微等等。陈太医一口应下,他转身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药渣,随手戴好帽子。可以了。
他还顺带着将原本放在胸口的鞭子往后甩了甩,勉强有个太医样。
二、
二人穿过噪杂的前厅,走到后院。此处是专门用来晾晒药材的,此时并没有人。
安溪姑娘请再说一遍。
我家娘娘腰酸背痛,想请太医开支药膏。
安溪不厌其烦,面对陈太医已经算是有耐心了。
不知娘娘是什么样的腰酸背痛,是因为跌倒,还是因为睡得时间太久,还是因为天气。
陈太医一本正经的问她,言辞极为繁复。
安溪蹙眉,这有区别吗?
自然,若是跌倒那微臣便还要考虑是否损伤了骨头,可能药膏无用还要针灸。若是睡得时间太久那便只需要简单的按摩,姑娘您知道的,是药三分毒
陈太医朗声说道。
陈太医,你话好多啊。安溪被陈太医说的头疼,伸手制止住。我家娘娘是因为侍寝所以腰酸背痛,还要我说的再清楚点吗?
陈太医听罢,原本滔滔不绝顿时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这这个微臣微臣知道了。
那可以把药膏给我了吗?安溪朝陈太医伸出手。
好,请安溪姑娘在此处等候片刻,微臣这就去拿。陈太医连连颔首,没人注意到他红了耳根。
嗯,你快些。安溪见他终于不再啰嗦,挥袖示意他快去。
眼瞧着陈太医走了,安溪干站着闲的无聊,便背着手四下走走。
这院中堆了很多药材,味道各有不同,安溪好奇的翻看,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角落。
这包药渣一定要烧的干干净净,千万别被发现了。
安溪停下脚步,按照经验蹲下了身子。她这是什么神奇体质,怎么总是能撞见隐秘交易。
她静悄悄的往声音来源的巷口望去,却只瞧见了一个宫女的背影,看不真切。宫女面前站着的应该是太监,被宫女挡的严实,这就更看不清了。
安溪姑娘!
就在安溪打算再往前走两步时,陈太医已然拿着药膏回来了。
那两人显然听到了声音,吓得拔腿就跑。
安溪抿唇,也不知这二人所说的药渣究竟是何物。
安溪姑娘,微臣找了你好久呢。
陈太医笑吟吟走到安溪面前,将手中药膏递给她。
你声音真的很大。安溪一把拿过药膏,朝陈太医翻了个白眼。
陈太医不解,他自认一向斯文秀气,从未有人说过他声音大呀。
抱歉,我下次一定小声些。
没有下次了。安溪将药膏放进口袋,推开陈太医,他挡住路了。
微臣做错了什么姑娘可以说啊。
陈太医迷茫的望着安溪背影,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可安溪没理会他,径直走了。
真奇怪。陈太医低声呢喃,并未来得及细想缘由,便被同僚围住。
陈太医不去分拣药材站在此处做什么?
别以为走狗屎运帮熹妃娘娘解了毒便能平步青云了,没看见人家景仁宫压根没把你当回事吗?
还不快去分拣药材!
陈太医不知挨了谁的一脚,他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反驳。当日帮熹妃解毒的功劳也全被林太医揽去,他不怨恨谁,只怪自己资历太浅。
是,微臣这就去。
他点头,快步走进屋子。
安溪回到景仁宫,先将药膏递给若枫瞧。
那陈太医实在啰嗦,奴才只是想要只药膏,他就滔滔不绝说了好多。
安溪皱眉,随即打开药膏。奴才先给娘娘擦上吧。
陈太医是个老实人,问清楚也是医家本分。若枫扬唇,由着安溪掀开自己的衣裳。
安溪看见若枫背上青紫的於痕,惊得倒吸一口气。
快擦吧。
若枫轻笑,还怪不好意思的。
是。安溪抿唇,她不知为何侍寝会落下这么严重的於痕,莫非万岁爷打娘娘了?她指尖轻柔,将药膏慢慢的推开。
那药膏上背便极为清凉,不过小会,若枫便没那么疼了。
陈太医有几把刷子。
若枫轻声感叹,打算赏赐他。上次陈太医帮她解毒后,她还没来得及赏赐呢。
可惜刷子上没毛。安溪低声念叨,声音很小。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娘娘想要赏赐便赏,奴才瞧那陈太医看着挺可怜的。
安溪摇摇头,回忆起陈太医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有几分落魄。
做太医的怎会可怜呢。
若枫不解,太医多少也算是官员。
奴才过去的时候看见他在做分拣药材的活,同他一起的都是小太监。安溪轻声道。
这倒是奇怪,看来本宫的确要好好赏赐他。
若枫抿唇,怎么说陈太医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岂能跟小太监做一样的活计。
安溪颔首,正巧擦完药膏,她复又帮若枫穿好衣裳。
娘娘要再睡会吗?
嗯,帮本宫将窗子关好。若枫颔首,昨儿折腾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
她也是不知道雍正哪来的精力,居然那么精神抖擞的去上朝了。
安溪合上门窗,将厚重的布帘放下,适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封儿在院子里揉面粉,见她出来朝她笑了笑。
你这是做什么?
四阿哥早上说想吃杏花糕,我便叫他再去圆明园弄些杏花来。今日先将面团揉好,明儿便能做了。
封儿低声道,她脸上也沾满了面粉。
我也一起吧。
不必,你跑了太医院一趟也累了吧,坐在旁边歇息就好。
封儿摇头,适才跟安溪拌了嘴,她现下的态度便好了不少。
也好。安溪忘性也大,全然没将适才的拌嘴放在心里。她坐在石凳上,慢慢悠悠给自己倒了碗茶。
说起来,我适才在太医院又瞧见了奇怪的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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