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点头,随即拉住若枫的手。
娘娘,既然如今四阿哥的罪责已经洗清了,那奴才是不是可以先回景仁宫了。
她在景仁宫是一人之下的大宫女,平日里除却给熹妃梳头上妆之后,便没有其他的杂活要做了。
要她在这里伺候陈巍,实在是强人所难。
陈太医听到安溪说这话,下意识的转眸看向若枫,看得出来他依依不舍。
陈太医你怎么说?
微臣觉得,也是叫安安溪姑娘回去的好。
这话倒是很让若枫觉得意外,陈太医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跟安溪相处的机会,为何就这么放弃了?
娘娘,您瞧陈太医也不想让我照顾他。
安溪抿唇,试探性的望着若枫。
他不过不想让你太辛苦。
若枫摇摇头,拍了拍安溪的手背。
他一心为你着想,你就更应该在此处陪着他了。
安溪嘴角往下,看上去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放心,本宫帮你立威。
若枫笑着摇头,碰巧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宫女们的谈话声。她给弘历使了个眼色,弘历立马会意,大力的拍了拍桌面。
这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外面宫女的谈话声似乎小了些,随即便走进来一个三十左右的宫女,脸上陪着笑。
四阿哥您什么时候来的,熹妃娘娘原来也在。奴才给二位主子请安。
这宫女算得上是养心殿的掌事,她哪里是真不知道熹妃和四阿哥在,不过是故意装装样子。
陈太医身边少不了伺候的人,这汤药也剩了一半,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
弘历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汤药,冷声问道。
奴才想着安溪姑娘同陈太医相熟,伺候起来也更便宜些。正巧御茶房那边有点杂事要处理,奴才便过去了。
那宫女不卑不亢的解释道,一两句话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安溪姑娘怎么没一口气喂完呢,这汤药放凉了可不好呢。
说完,她便要走上前端起汤药来。
弘历眼珠子转了转,安溪姑姑是在景仁宫伺候的人,她过来并不懂你们养心殿的规矩。你话并没说清楚就走,实在是太过疏忽。
宫女笑了笑,瞧四阿哥说的,熹妃娘娘的规矩素来也是严的。安溪姑娘能在景仁宫做的井井有条,哪能换了个地方便不会了呢?
说句难听的,就连奴才都是要多多请教安溪姑娘的。姑娘哪里是做不好,只怕是
她捂嘴,咳嗽了两声,适才又道。
只怕是不愿意做吧。
安溪被她这一番话刺的面色通红,一时间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你叫什么名字?
若枫笑了笑,她打量着这个大宫女,冷声问。
回熹妃娘娘的话,奴才叫冬青。
秋蝉春熙冬青,这些名字怎么听上去这么有规律呢?若枫抿唇,摇了摇手边团扇,轻声道。
冬青啊,你来养心殿服侍多久了?
自从万岁爷登基以来,奴才便一直在养心殿伺候。
冬青轻声说道,不知为何看着熹妃娘娘对着她笑,居然莫名生出了几分寒意。
从前也是潜邸的人?
若枫又问,见冬青点了点头。
这倒是怪了,潜邸出来的人谁不知道安溪是本宫一向宝贝的。
若枫停下团扇,将安溪拉到面前。
你瞧瞧她这一身的打扮,寸金寸缕,可是比某些贵人都要光鲜。
冬青一时无语,却也无法反驳。安溪的确穿着很富贵,哪怕大家都穿的是宫女服饰,她的料子也同她们完全不同。
你从潜邸上来不应该不知道吧?
奴才是知道的。
冬青点头,她自然也不敢装作不知道。
既然知道本宫将安溪当亲妹妹看,却又明里暗里的瞧不起她,难道你还跟从前在潜邸时一样,觉得本宫好欺负吗?
若枫假意笑道,一句话说的冬青面色铁青。
在潜邸时,下人们的确都明里暗里的瞧不起当日的钮祜禄格格。可是如今,阖宫上下,谁还敢瞧不起熹妃娘娘。
奴才不敢。
本宫倒是觉得你就是这么想的,若是宫中新人也就罢了,兴许不知这些内情。可你是潜邸进来的老人,仍旧这般看不起本宫吗?
若枫拔高音调,冷声问她。
冬青连连摇头,奴才没有瞧不起安溪,自然也不敢瞧不起熹妃娘娘您。
她紧张的开口,却仍旧还是没有跪下。
你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只要你心里头有本宫这个人,就应当知道日后应当如何对待安溪。
若枫扬唇一笑,并未生气的看向安溪。
这丫头还要在养心殿待几天,本宫也会常常过来。若是再有一日,本宫瞧见你们留她一个人伺候陈太医,可就不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冬青面色发白,在这后宫中,还从未见过有主子这般护犊子的。
这熹妃也不怕外人议论她不够大方。
奴才知道了。
行了,你先伺候陈太医喝药吧。
若枫轻笑,示意冬青开始干活。
冬青只得点头,端起那剩下的半碗药朝陈太医走去。
却不料弘历偷偷的伸出一只脚,冬青连人带药都掀翻在地,正巧扑通跪倒在若枫面前。
好了,你不必跪本宫。
若枫瞧着颇为和善的伸出手,那笑容无疑是对冬青最大的讽刺。
万岁爷回来了。
门外传来窸窣响声,若枫将手伸向安溪。
安溪笑着走上前把若枫扶起来,本宫先去见万岁爷,冬青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陈太医哦。
奴才知道了。
冬青努力咽下这口气,目送熹妃走出门。
她转过身看着那洒了一地的药汁,低声道。
请陈太医再等等,奴才再去熬一碗新的。
雍正刚从皇后处回来,感觉自己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迎面走来熹妃。
万岁爷怎么一见到臣妾就唉声叹气的,莫非万岁爷不想见臣妾吗?
若枫抿唇,不解的问道。
朕不是这个意思。
雍正淡淡摇头,拉过若枫的手走进内殿。
你今日怎么想着过来。
臣妾想瞧瞧万岁爷有没有按时用膳,顺便看看您晚上瞧折子时会不会多点十盏灯。
若枫笑着说道。
你昨儿也累着了,今日又陪了年妃逛园子,很应该在景仁宫好好歇息才是。
若枫抿唇,脸上笑容淡了些。
皇后这是跟万岁爷说了些什么。
基本上都说了。
雍正按着额角,觉得麻烦的很。那位郭贵人家父是礼部尚书,还是满军旗,雍正实在应当多多安抚。
正巧郭父素来同年羹尧不对付,在后宫中年妃又要跟人家女儿起冲突。
皇后劝了他很久,说不可过于宠溺年家,否则会伤了其他汉臣的心。
年妃鲁莽,竟将人打成那样。
雍正话里话外,都是觉得年妃过分。
若枫淡淡一笑,只是起身脱了护甲给雍正按摩。
你怎么不说话。
臣妾心中所想同万岁爷截然不同,故而臣妾还是不开口违逆万岁爷的好。
若枫淡淡一笑,轻声解释。
哦?你是怎么想的,不妨说给朕听。
雍正拉下若枫的手,轻声问她。
臣妾对这件事并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觉得皇后娘娘手伸得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