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娘分明来者不善,目的绝不只是告诉她被骗了这么简单。
白娇娇仍记得她身上散发的黑烟,再联想河面上以黑烟为形的大字,她装作不信的样子质问道:那你敢给我看言岚的记忆吗?
你看到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还要信他?孟姑娘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厉声斥责道。
是你想给我看的。
白娇娇不否认她看到的或许是事实,毕竟与她从书中所知和继承的记忆中看,都相差无几,但她确信,这其中必定漏掉了最重要的环节,她在秘境中看到的绝不是虚构出来的幻像。
至于言岚为什么会那样对她,他在瞒着什么,都该由他自己告诉她,而不是通过一个外人的嘴来诉说。
你不敢,是么?白娇娇讽刺地笑道。
孟姑娘脸上垂落的腐肉越发狰狞,猩红的眼愤恨地瞪着白娇娇,她确实恨那些骗感情的男人,至于言岚,她既有私心,也是听命行事。
见白娇娇油盐不进,她冷哼一声,化作黑烟消失在了竹筏上,只有她一人可以在忘川河上泛舟而过,既然鱼儿不咬钩,那就让她在这自生自灭好了。
.白娇娇望着孟姑娘消失的方向反而松了一口气,周边雾气缭绕,连哪边是岸都瞧不清,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惊雷划破黑夜,天宫之中,言岚推开殿门,大殿中央的炉鼎袅袅生香。
主座上披着黑衣单衫的男子批阅着公文,见到言岚也只是抬眸扫过,你来啦。
主事者的风格会影响整个地域的风格,望川就是个无情无爱之人,所以整个冥界都冷冷清清,言岚初遇他时,还以为是哪个身无分文的小仙呢。
有事需要你出面。言岚上前两步,拿出玉扳指丢向望川,底下正过奈何桥的小妖,我只需要她转世的名录,就算是你还我这个人情。
望川抬手反接住玉扳指,他欠得人情不多,恰恰言岚是最后一个,他压着声说道:倒不是笔亏本买卖。
他执笔写下转世信息,泛黄的纸张从桌面飘浮到言岚手中。
多谢。
言岚心中念着白娇娇,正要离开,殿门瞬间合拢,室内的温度也骤降几分,言岚负手而立沉声道:主事官这是何意?
望川撑着桌案起身,大门上水波一晃,映照出白娇娇回顾前世记忆的样子,冥界会留存所有人的记忆,不论几次,我也是恰巧发现,你竟然是重生的。他的眼中迸发出狂热,与他清冷的外表极其不符。
只要你交出重生的法宝,我就让孟女停下。
言岚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回应,望川的威胁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自取其辱,他猛地拍在桌案上,外界随即划过惊雷,他怒目圆睁地瞪着言岚:你别不识好歹。
直到画面中的白娇娇冷静地质问孟姑娘,言岚的身形才有一丝松动,他低头发出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言岚缓缓转身,他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轻松和安心。
一枚玉扳指,还一个人情。言岚捏着手心的纸张,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还正烦恼,该怎么让你答应,不经意的给我徒弟看看前世呢。
显然是话里有话,望川盯着丝毫不为所动的白娇娇,再看云淡风轻的言岚,自己显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可恶!
望川捏起拳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长甲刺破掌心,随着鲜血滴落,面前的桌子嘭的一声四分五裂,既然你无用,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望川的身体鼓起肌肉,强壮的肉.体将外衣撑裂,黑色的烟云覆盖住他的双瞳,他体内的黑气抑制不住的往外溢,都化成具有攻击性的武器状。
他等了太久了。
说好听了他是冥界的主事官,说难听了不过是看守苦牢的一条狗,人人都有转世再生的机会,连畜生都有,偏偏他没有,千万年来的孤独寂寞,都是他一个人生生熬过来的。
我要重生!
望川的声线中混杂着一道魔音,像是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言岚化出三言剑,周边的魔气浓度远超先前所有他待过的地方,不同于观星的初入魔道,也不似清姬的将入魔道,望川就像个完全体的魔将状态,他现在就是个被魔气所侵蚀,被欲望所控制的奴隶罢了。
望川敛藏气息,就等言岚上门呢。
你不行,那我唯有入魔。
入魔并不能帮你重生。言岚太清楚了,魔族最会抓住人的弱处,重生之说也不过是吸引他入魔的手段,你看过我的记忆,你就该知道,重生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道貌岸然!望川挥动着黑烟像箭矢一样射向言岚。
言岚举起三言剑挡下箭矢,可黑烟化作的箭矢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散形重聚,一分化多。哪怕他打散一支,也会瞬间向他袭来三支。
活人与死物,不能将所有的精力耗在这。
言岚单手格挡之际,伸出另一只手汇聚灵气,泛着白光的灵力凝于掌心,困天镜顷刻显现,强烈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大殿,黑烟箭矢无所遁形,连望川也眯起眼,抬手阻挡光芒时手臂还有轻微灼伤。
困天镜并没有对望川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足以威慑,言岚唬道:你现在放弃,还有一丝退路。
望川心底的自己开始挣扎,但隐约中一道铃声让他再次摒弃自己的退缩之意,欲望在告诉他言岚仙魂已碎,不是你的对手。
困天镜是言岚实力的映照,他受伤未愈确实无法支撑太久,眼看望川有所松动,却转瞬轻视着他:我没有退路了!
他忍受了千万年的孤寂,是时候终了了。
啊
望川向天嘶吼,身上的衣衫也瞬间爆裂,周边的黑烟从他脚底开始旋转向上,包裹着望川全部的身体,黑烟之下仅露出一双眼和嘴,嘴里还流出恶心又黏糊的涎液。
彻底入魔。
言岚浑身戒备,将困天镜挪至身前。
魔化后的望川眼里只有杀意,他扭动着身躯随意挥出几道魔气,魔气似烟却锐利地划破空气呼啸着扑向言岚。
灵力灌注困天镜,格挡住来势汹汹的魔气,这股力量比刚才的箭矢更为强势,哪怕有困天镜吸纳魔气,言岚依旧后退了半步。
望川继续进攻,越来越强势的魔气不断击打在困天镜上,哪怕言岚的灵力挥打在他身上,他也依旧步步紧逼,像极了不怕死的怪物。
他靠言岚越来越近,言岚微颤的双手就像在告诉他,只需要等他再近一点,再多攻几次,他就会死。
言岚的发丝被风吹乱,遮住了他眼中的寒光,他也在等。
望川顶着困天镜的光芒迈步上前,他身上的魔气被困天镜吸纳不少,黑烟下露出的眼睛满是疯狂,他嘶吼着,拍打着胸膛,所有魔气从他身体里剥离。
漆黑如幕的巨兽嵌在望川胸前,巨兽吼叫一声,涎液嘀嘀嗒嗒落在地面上,巨口利齿朝困天镜扑来,一口将困天镜吞入腹中。
言岚瞬间遭到反噬,他以剑著地支撑着身子,咽下喉头腥甜的血液。
望川胸前的巨兽狠狠嚼了几下口中的困天镜,一咽滑入腹中,望川似重获新生一般舒坦地摆动着四肢,巨兽化为无形再次覆载在望川身上,如同一副铠甲。
不识好歹的人,就该死!望川发出难听的声音。
杀一个没了困天镜,还有伤在身的言岚,对于现在充满力量的他而言,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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