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吸了吸气,眼泪又不要钱似冒下两行,遗憾不已:这事得你哥哥回来,当着太上皇的面才能说上话,皇后娘娘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逼着咱们现在就答应退婚。
琼瑰眉头一皱,差点反问她皇后娘娘和林家什么关系,而后意识到太容易引起怀疑了,于是就让亭子外面站着的小丫头进来,给她倒杯水,顺便在里面呆着别出去了,乘乘凉。
等她吃完葡萄,日影一偏,小亭子里已经进了大半日光,便是临湖的几面都有小竹帘挂着也没什么用,反而让亭子里面像蒸笼似地闷得慌。
咱们回去吧?琼瑰从玉榻上爬起来,很诚恳地看向柳飘飘,希望她能点个头。
这个女人挺迷信的,而且特别有原则:其他方面都能惯着琼瑰,就唯独迷信这方面,琼瑰虽然被她溺爱,却也没了特权。
那道士就是她请来的,尽管人被陆升阆又送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真言,要琼瑰在大毒日头下晒太阳。
柳飘飘信以为真,琼瑰本来赖在床上当没听到,结果让柳飘飘命令家仆连人带床一起弄了过来,过程中她还吩咐他们动静要小,不能吵着琼琼休息。
琼瑰没等到反应,又催了一句。你、您不热吗?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喝点绿豆汤,然后再来?
这会儿轮到柳飘飘对琼瑰的话装聋作哑了,她又把那绣了鸭子戏水的团扇捏在手里摇个不停,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琼瑰。
最后实在推不过去了,才说:琼琼,你再忍忍,大师说每日正午后要晒足三个时辰,晒满三日你身子便可痊愈了。灵云大师可是城里最好的大师,他的话不许不听。
当她是太阳能电池板吗这么晒?
琼瑰服了,正打算装中暑了事,没想到陆府里的几大副管家之一就亲自过来召唤她们了!
瞧那矫健中带着几丝急迫的步伐,端正中带着几丝自然飘动的头发,琼瑰就猜到管家急了。
这事可能不太小。
可别是男主提前搞事了喂。
琼瑰猛地坐起身,目光炯炯。
连带着柳飘飘不由得也端正了坐姿,减缓了摇发电机......摇团扇的速度。
老陈,慢点儿,这么着急是那狐狸精又闹着要带女儿回娘家?柳飘飘熟门熟路,张嘴就来,想到这里甚至还有些不以为意。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跑
陈副管深深吸了口气,在她们跟前刹住车,咋一听到柳飘飘的言论,苦笑着摇头。
没等琼瑰再催,陈副管就接着说:夫人,小姐,是林家那边来人了。
琼瑰跳下玉榻,激动地把手背到身后搓了搓,终于要到这历史性的一刻了么,居然提前了。
她朝亭子外面看去,阳光还是那么亮,热气逼人。
但是琼瑰毫不在意了,语气甚至有几分豪迈快意,陈副管,我们走。
琼瑰是斗志昂扬,柳飘飘则是气到发抖,她也从木凳上腾地站了起来,预备跟着去。
陈副管有些犹豫,又连忙望着柳飘飘补充道:宫里也派了人来,意思是让小姐一个人去。就在宫里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应承解了婚约。
柳飘飘身子一晃,接受不了这结果的样子,似乎要倒,琼瑰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这结果不是她俩才讨论过的吗?
但琼瑰还是挺敏捷地扶了她一把,让柳飘飘没能晕倒成功。
她看了琼瑰一眼,目光有些复杂,不知是哀怨还是啥。
琼瑰心里一愣,灵光一闪,觉得这柳飘飘别是想装晕然后扩大事态影响,好让皇后逼臣子退婚还气晕了臣子家人这事成为实锤吧?
害,那她这一扶反而帮了个倒忙。
琼瑰有些心虚地别开头去,听到柳飘飘又问:老爷知道这事吗?
陈副管头摇的更快,老爷从早上就没能得闲回来,中午差人报过信说跟着圣上巡视,结果被南边来的使团留下来参与接风宴,恐怕要到明天才回来。
柳飘飘气的不行,一副老娘猜到就是这的模样,扭头就一屁股坐下,生了几秒钟闷气,最后还是无奈地看了看琼瑰:琼琼,你到了宫里,可别又被那姓林的美色迷惑了,以后娘保证给你物色更好的。
琼瑰:......行的。
早这态度不就好了,琼瑰和柳飘飘终于在这里达成一致。
她收拾收拾裙子,施施然跟着副管走了。
柳飘飘见琼瑰答应的痛快,反而闷闷不乐,望着琼瑰的背影眉头深皱。
女儿好像,又熟悉又陌生,看来是被林屿那个负心汉气得性情大变了。
第3章虐文狗男主现身......
进宫的路也没有多长的样子,琼瑰在马车里睡一觉就到了宫门外。
下车了,小姐。剩下的路咱们得走着去呢。厢壁被轻轻敲了两下,侍女小燕儿低声提醒琼瑰。
琼瑰迷迷糊糊醒来,咋看到旁边圆圆脸的小燕儿,还有些不习惯。
小燕儿伸手要扶她下马车,琼瑰迟疑了片刻,随她扶了,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宫斗剧里那些女人的走路姿势,预备等会儿见皇后的时候用上。
她们走了好久的青石条板路,日影照在甬道两边的波浪形粉墙上,不时有两株花树探过墙头,斑驳碎隙间漏下来的光仿佛都是粉紫色的,琼瑰仰头去看,感觉自己遮在眼前的手边缘都白的有些透明。
女主是真的天生丽质
一道黑影忽然从她头顶的半空中掠过,带起了一阵风,琼瑰眨了眨眼,然后听到哐啷一声仿佛玉石制品触地发出的令人心疼的声音,琼瑰脑袋上的重量也随着这声音轻了一点。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是......人吗?琼瑰好奇地盯着那道影子极速掠远,看它翻过了两座宫门隐匿进远处的建筑中,再也找不到了。
啊啊小姐,小燕儿反应奇快,抓着琼瑰的手对着她的耳朵一阵尖叫,小姐,大事不好了!这可怎么办啊?
琼瑰顺她视线看去,发现自己脚边多了一堆玉器碎片,在阳光下还闪着温润的色泽。
揉了揉被小燕儿巨大声波冲击的有点昏沉的头,琼瑰颇无奈地说:玉碎了而已。
这点小事。
小燕儿瞪圆了眼,看神情仿佛在腹诽琼瑰说的什么疯话:小姐,这是依兰玉簪本是圣上赐下的贺礼,也是皇后送给您和林家公子的订亲信物啊,摔碎了御赐之物,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轻则被投入大牢,重则惹恼了皇上,就会被问斩......
琼瑰转过身看着她,琉璃般晶透的眼珠在阳光下几乎流淌着华彩,艳色无匹,小燕儿咋然和她相对,便呆住了。
然而这张无双容颜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小燕儿终于止住了话头,小心翼翼地问琼瑰,小姐?您怎么了?
琼瑰叹气,忍着心内燥热,指了指头顶:伞歪了,热。
显然小燕儿已经忘了自己正在撑伞,头顶已经完全歪掉、把她暴露在烈阳下的纸伞边缘,还时不时会戳到她的发髻和脑壳。
呀,小姐!奴婢错了!小燕儿连忙下跪认错,动作那叫一个娴熟。
结果就是琼瑰的额角又被伞的珠尾戳了戳,十分酸爽。
琼瑰忍住不习惯,在心内呼唤了某个极为常见的绿色植物一声,随后果断地把小燕儿手里的伞接到自己手中,持中撑好,将两人正正好安置在伞荫中。
行了,赶紧起来,把这些碎片捡几片大只的用手帕包了收好。琼瑰换了个稍振作的声音,叫小燕儿起来。我们得赶紧去见皇帝夫妻俩我是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总之误了退婚时间就不好了。
小姐......咱们是去退婚的,小燕儿跟上之后,犹犹豫豫半天还是扯扯琼瑰袖子,提醒她:怎么您说的就跟......有什么喜事一样,会被人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