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脑袋。木岫见到小燕儿,不欲多想,直接撂下一句话便叫来木萧,自己找个角落图清静去了。
木萧望着眼中满是求知欲的小燕儿,想起之前在别苑中第一次见到主仆二人时的情景,抱着剑摇摇头,上梁不慧下梁呆。
小燕儿一头雾水,犹自道:木侍卫,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上梁下梁?
木萧不再说话,只是坐到廊下,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一切。
小燕儿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没有办法,只好在他身边坐下,一边等琼瑰出来一边看蚂蚁搬家。说话藏着掖着,还要别人猜,以为谁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木萧听到了丫鬟抱怨的话,冷冷地用剑柄敲了敲她的肩。笨。
小燕儿嘁了一声,也不再理他,竖起耳朵听里面动静。
里间,琼瑰好不容易从被利刃相向的对待中镇静下来,她缓缓地挣开被秦岁晏握住的手,脸上再不复之前用膳时的轻松愉快。
见琼瑰脸色发白却一声不吭,秦岁晏以为她还沉在惊吓中,且被木岫这样冒犯,可能也有些生气。
秦岁晏眉心微蹙过一瞬,思索着该如何安抚,却见琼瑰低下头,找了半天才从袖袋中找出一只荷包,从中取出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来。
领悟了琼瑰的意图,他微微一怔,而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去,连咳嗽也忘了。
纤细皓腕在眼前一闪而过,带着轻柔的力道拂过额角,鼻尖萦绕着少女身际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好像一片轻透的羽毛淡淡划过,一种莫名的悸动令秦岁晏心脏一紧。
有胃疾的确不能吃辣......不过你放心,我家厨子会的菜非常多,我还学了几道没有辣椒的菜,下次做给你吃,这道干煸松花蛋红椒其实我也会,等以后你的胃疾好了,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不急于一时呀。
秦岁晏专注地听了一会儿,才发现琼瑰是将自己这个举动当做了喜欢吃辣,所以明知不能吃却还是忍不住借机偷吃辣椒。
他无言以对地垂下眼睛,薄唇却弯过一个弧度。
好。
他没有戳穿琼瑰的误会,只是应的分外认真。
一顿饭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吃完了。
除了琼瑰,外间侍卫都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事会怎么收场,却没想到毫无水花,大约是大婚在即,给皇后留些情面罢了。
直到秦岁晏回宫时,陆升阆夫妇偏厢中的事情还没议完。
琼瑰特意派人去问了,但是秦岁晏直接免去了他们的送驾。
送走秦岁晏,琼瑰又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给宛宁她本来今日同宛宁约了,要把一些事情告诉她,但是陆司霆回来了,她便想改个时间再同宛宁见面。
不巧的是,陆司霆由于太累,直睡到晚间才出醒,见到琼瑰坐在外间书桌旁等他,不由得十分不好意思。
妹妹。陆司霆走过来轻唤琼瑰。
琼瑰回身,举了个涂了颜料的小稻草人望着他笑道:大哥休息好了?
还是家中舒坦自在。陆司霆叹了声,摸了摸她的头:这是跟鄂伦硕那小子要来的,他说北地小姑娘都喜欢这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琼瑰非常开心地谢过他,一边继续翻捡着其他小玩意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聊着聊着,陆司霆忽然想起一件事,叫来则正:上午让你请蔓小姐来,你可去了?
则正有些心虚地回道:去是去了......蔓小姐也说要来但最后,您睡着了,小的也不知道哪些是给蔓小姐的,哪些是给二小姐的,便、便没敢让她挑一些带走。
陆蔓居然空着手回去了。
琼瑰有些头痛。
她大概能想明白陆蔓的心理。
那天陆蔓身世被揭穿时,看到她那种震惊绝望的样子,琼瑰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刚从孤儿院出去的自己。
她对陆蔓有些同理心,直觉她会因为陆司霆跟自己更亲而难受,也能猜到她会因为嫡庶区别而心理失衡。
所以之前很多时候,陆蔓对她一再挑衅,琼瑰也只是口头警告,并不打算理会。
陆司霆听了则正的话倒没想什么,随口对琼瑰道:妹妹,你先挑,有些不喜欢的便拿出放到一旁就好。
琼瑰猜到他要将自己不喜欢的送去给陆蔓,她想了想道:大哥,这些东西好像都是成对的,不如我和蔓姐姐一人一半好了。
陆司霆一愣,而后看她认真的样子,反应过来,又欣慰自豪地用大手拍了拍琼瑰的头,道:听妹妹的。
妹妹既懂事又善良,这么好的妹妹,叫他遇到了,真不错。
琼瑰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小礼物们分成了两拨,则正不错数地将东西一一包好,一路小跑着往陆蔓院中送去。
夜间又下了一场雨,青石板路上湿滑,他的速度又快,一不留神,差点撞了个人摔倒在地,他来不及看清楚撞得是谁,只是赶紧爬起来检查少爷让自己送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等他查完东西,才注意到人似乎没有走远,瞧着那背影应该是个年轻女人,行走之间腿一瘸一拐,似乎摔得也不轻。
真是奇了,这姑娘脾气真好,被撞成这样也没找他的麻烦。
则正嘀咕了一串,想想还是过意不去,连忙小跑几步追上被撞的丫鬟,赔礼道:真是对不住啊这位姐姐,我急着给蔓小姐送东西去,没成想撞上了您,您是在哪院里当差,我送完东西去看您吧?
那丫鬟垂着头,大半脸都看不清,则正以为她是害羞,不惯与男人接触,于是也不敢太轻浮主动。
他站了一会儿,见那丫鬟没什么话要说,甚至还暗暗朝远离他的方向挪动,便扯下自己腰间的一块腰牌塞进丫鬟怀里道:这位姐姐,我是大少爷院里的则正,你若想起来了有什么事,拿着这个腰牌进大少爷院里找我就行。我先走了。
那丫鬟听了,站在原地看了他匆匆忙忙的背影一会儿,又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这才赶紧折回,沿着另一个方向的路离开了。
将东西送去陆蔓院中时,是小丫鬟出来接的,小丫鬟告诉他陆蔓已经睡下了。
则正瞧着旁边房中透出的明亮光芒,笑笑没说什么,便回去跟陆司霆复命去了。
小丫鬟见他不纠缠,便拿着东西进房去。
里间,陆蔓正坐在窗下,腰间靠着软枕,正拿着一张纸细细端详,见小丫鬟提了一堆东西进来,便多看了两眼。
小丫鬟以为她想看,便将东西一股脑倒在她面前的桌上。
糊涂东西,就这么大剌剌地往主子跟前扑,也不仔细掂量着,碰伤了主子可怎么好!旁边一个本来伏在陆蔓跟前替她按摩膝盖的女子站起身,将东西拦住,指着小丫鬟训斥道。
小丫鬟又急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陆蔓倒没有发作,只是道:你出去吧。
小丫鬟连忙磕了头退下了。
离开的时候还听到陆蔓对那女子在说:青衿,你也是,离了我才几日,性子便这样急躁了。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对我尽心尽力吗......
听到这里便有人来喊她去干活,小丫鬟虽然奇怪为什么听说被罚去苗姨娘院里的青衿又回来了,但终究不敢惹事,没有再想下去。
屋内,陆蔓心不在焉地抚过那些小玩意儿,问青衿道:怎么样,丝桐可有什么不寻常的?
青衿压低声音附在陆蔓耳边道:奴婢去找了当时和丝桐一起当差的几个人,还找了门路,去官府查了丝桐的户籍,她是落在陆府的奴籍没错。
陆蔓听了点点头:这么说,这个丝桐倒没有对我说谎。
青衿又补充道:但是奴婢凑巧发现一件事,丝桐每个月必定会出门一次,不一定是去哪儿,也不一定见什么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陆蔓听到这儿,不由皱眉:她这倒像......是在跟人接头。
是,奴婢也如此觉得。青衿道,奴婢觉得丝桐这个人,您万万不可放下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