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宁见过皇后
琼瑰没想到她刚一见到自己便要行礼,连忙止住她福身的动作。
之前她们曾私下约过,见面时不可以拘礼。
宛宁,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这样。
谢宛宁迟疑地看了琼瑰一眼,虽然没有再行礼,却轻轻推开了她的手,后退几步,微躬身低头道:不知娘娘急召臣女进宫所为何事。
琼瑰以为她在怪自己许久没有联系她,因而歉意又亲昵地去挽她的胳膊。
谢宛宁却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同她拉开距离,双手交握在腹前,语气冰冷有礼:臣女愚钝,还请娘娘示下。
琼瑰见她执意如此,只好不再勉强。
她亲自奉了茶放到谢宛宁跟前,斟酌着措辞道:宛宁,你今日可有听到有关陆家的消息?
谢宛宁微微一顿,而后如常道:臣女久在深闺,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多,上次见到柳伯母,还是在您的吉宴上。
琼瑰难掩失望,她又等了一会儿,谢宛宁面对她却始终不肯多说一个字。
一种恐惧隐隐攫住了琼瑰的心脏。
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发酵,而她却只连一个影子都抓不住。
无力感越来越重。
辛苦谢小姐跑一趟。琼瑰最后低声说,她起身出了偏殿,吩咐人将谢宛宁送回府。
谢宛宁似乎打定主意要和琼瑰划清界限,出宫时,步履不比来时缓慢。
琼瑰一个人窗前静坐了很久,想要缕清这一切,不知不觉,日影偏斜,最后一点暖黄在窗棂上稍纵即逝。
晚膳时秦岁晏没有来,却特意吩咐人送了很多菜来,还派了恭四善来逐一讲解。
琼瑰望着案上精致的菜肴,苦笑了一下,每一样都看了看也都尝了尝,只是食不知味,直到菜肴被撤下,她也不记得自己吃过些什么。
好在,终于是熬到了入夜,一直没有秦岁晏要留宿明和宫的旨意来,琼瑰也不打算等。
小燕儿安置她歇下后,在她的床榻旁站了一会儿,琼瑰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一切到底怎么了。
小燕儿听到了她的叹息,眼中闪过一抹纠结,最终还是小声问:娘娘,可是睡不着?是否要奴婢帮您按按额头?
自她们从粟园回来,这还是小燕儿主动同她说的第一句话,琼瑰便顺着她答应了。
小燕儿按了一会儿,又道:娘娘是不是在为老爷夫人忧心?老爷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会有神佛菩萨保佑的......
琼瑰从不信这些,毕竟那个当初在京中贵太太圈中传的神乎其神的令云,真面目如何,她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她没有打断小燕儿的话。
只是小燕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不得不仔细听。
......奴婢听说万佛寺的平安符最是灵验,过两日正是寺里高僧讲经的日子,娘娘若是实在忧心,不如趁此机会,去万佛寺为老爷夫人和大少爷求几个高僧加持的平安符......
琼瑰莫名心中一惊。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小燕儿,小燕儿对上她的眼神,却是一个激灵,径直跪在了地上。
琼瑰望着她埋在地上小小身影,半天,终于松口道:那些平安符......真的灵验?
小燕儿连忙道:千真万确的。
那便去吧。
第51章鸠占鹊巢......
连续两天,秦岁晏都没有露面,琼瑰也没有去找过他。
她不知道如果见到秦岁晏,要和他说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不管她说什么,恐怕也无法改变秦岁晏的想法分毫。
前一任皇帝将陆家人抓进牢里时,她可以去求秦岁晏帮助她,就算秦岁晏没有帮,她也还有机会去求太上皇。
而现在,将陆家人抓起来、只为堵群臣议论的人,换成了秦岁晏。
听见消息的那一夜琼瑰才看清,虽然她被迫来到这个世界,表面上也适应的很好,有了珍爱她的家人,有了倾慕的人,还顺利和倾慕的人在一起。
但这一切,就像海市蜃楼般,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过,虚幻立即散去,露出了现实本来的面目。
她只是个娘家入狱、被皇帝劝做摆设、曾经对留在这个世界抱有幻想的棋子罢了。
这天早上,小燕儿期期艾艾绕在琼瑰身边,提醒琼瑰,万佛寺高僧讲经的吉日到了,琼瑰只是淡淡一笑,令人去寻了一套便服出来,不疾不徐地开始更衣。
小燕儿猜不透她的意思,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就连苹果都看不过去,主动道:燕儿姐姐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姐姐暂去歇息,就让我来服侍娘娘一会儿吧。
琼瑰也望着她,犹如点漆的眸子清亮无比,小燕儿刚接触到她的眼神便立刻低下头去,她总感觉那双眼睛,似乎能洞悉她心里在想什么。
没事......我只是......总担心着赶不上经会,毕竟那位万佛寺的高僧,常年都在闭关,这次是好不容易
她话音未落,良梓便掀起帘子从外面进来,屈膝行了个礼,禀报道:娘娘,陛下准了,陛下还派了木岫大人随侍您。
琼瑰点点头,由苹果扶着,向外走去。
良梓自然而然地跟上,琼瑰刚想告诉她不用跟,她便先一步道:娘娘,陛下还说,看过高僧拜过神佛,早些回宫来。
琼瑰顿住脚步,良梓跟上来扶住她的另一侧手臂,又笑道:奴婢忖着,娘娘绝不愿令皇上担心,便回皇上说,奴婢熟悉万佛寺,定能引着娘娘早些回宫。
话说到这个份上,琼瑰于是只好夸了一句:良掌令有心了。
她转身又朝跟在身后几步远的小燕儿道:既然昨夜没休息好,今天便不用跟着了。准你一天假,出宫走走,也替本宫看望母亲。
小燕儿扑通跪在地上,心里五味杂陈,口中发涩,许久,琼瑰一行人已经走出了明和宫,她才呆呆地站起身,但却不是听琼瑰的吩咐,往宫外去,而是向琼瑰的寝宫中摸索过去。
她呆立在琼瑰床前很久,屋内一片寂静,屋外的人也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遣到了其他地方。
袖口里的圆筒像热灼的烙铁一般让她难受,然而她却半点不想将烙铁取出来。
直到外间传来山竹的声音,这才让小燕儿打了个冷战,如梦初醒般掏出了寸长的细瘦圆筒,轻手轻脚地放到枕头下面,然后掖好被褥,重又打起帘子出了琼瑰的寝殿。
山竹见她从琼瑰寝殿里出来,也没有多想,只是瞪了一眼正在教训的宫女,让对方离开。
小燕儿瞧着那宫女不服气的模样,皱着眉又将人叫回来问:怎么回事?
那宫女低着头,见小燕儿不似平日里那样笑呵呵的,有些支吾,半天才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奴婢瞧着路边的花好看,白摘了朵来戴罢了......偏偏山竹姐姐就跟自己东西被抢了一样打了奴婢一耳光。
山竹又气又恼,指着她道:你把话说清楚,那是路边的花?那是皇上赐给娘娘的、绝无仅有的西域贡品!
小燕儿一听,当即气呼呼道:你在宫里当差多久,连宫规都不知道,竟然擅自动御赐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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