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碧玉的和安郡王妃很喜欢京中食物,尤其是琼瑰特意加在菜谱里的瓜果类冰沙。
不仅吃了不少,最后还忍不住派了侍女来,委婉地跟琼瑰请教怎么做的。
琼瑰当然不会小气,直接将令人誊录了一份食谱做法交予她,和安郡王妃捧着薄薄的一张纸,笑的露出了小虎牙。
另一位宜安郡王妃则更直白些,见琼瑰与和安郡王妃的侍女有交流,危机感立马就来了,当场就站起身说也有礼物要送给琼瑰
就很像小时候领居家小孩在一起比考试成绩那种。
第二天晚上,席上的聊天风向转到边地政事上,琼瑰本来没注意到什么,反而饶有兴趣地跟着听了两句毕竟从小到大的大部分考试都要考时政,关心国家大事几乎是现代人骨子里养成的习惯。
结果和安郡王妃这个小天使又偷偷派了侍女来,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希望琼瑰带她先去偏殿休息休息。
怕她是吃多了冰沙凉胃,琼瑰急吼吼地退场打算带她看御医,她却轻轻抿唇一笑,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琼瑰很快反应过来她刚刚是找了个托词想离席罢了,可是为什么呢。
她正蒙着,就看到宜安郡王妃并许多女眷都跟着出来了,宜安郡王妃一见到琼瑰就快言快语道:娘娘和宜安郡王妃躲得倒快,嫔妾跟着各位诰命夫人差点没反应过来,嫔妾差点要被郡王责骂了。
和安郡王妃瞅着琼瑰莞尔一笑,小巧的梨涡十分甜美。
琼瑰这才领悟了她刚刚的用意,她同样回报以微笑,又安抚地对宜安郡王妃道:下次本宫一定记得叫上你一起。
因着京都的昼夜温差有些大,更深露重,秦岁晏他们还未结束宴席,琼瑰想了想,又领着家眷们去了附近的竹轩馆,重新安排上席面,并且让宫人叫上了预备好的才艺表演。
琼瑰为了不影响不远处的毓芳阁,特意命人准备的是相对安静的皮影戏,还加了两个简单的魔术。
在座的贵人们虽然也常参加宴席,但对于魔术还是见得不多,见表演的宫女走进袋子里后,袋子便整个空了,像薄薄的纸片被拿在手中展示,都觉得很新奇。
一时间众人看得都很投入。
琼瑰则趁这个机会,仔细挨个地看了一眼她们,试图将她们分清并记在脑海里。
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终还是很遗憾地确定,陆家的家眷今天只来了陆蔓一个。
陆蔓倒是发现了琼瑰朝她看了一眼,但她也被魔术吸引,丝毫没在意。
她继续找,又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最外围、离她非常远的谢宛宁。
谢宛宁刚刚似乎也在悄悄地看着她,两人目光撞上的一刹那,谢宛宁便重重地偏开了头,同身边的人说起话来。
琼瑰叹了口气,放弃了过去聊一聊的愿望。
她刚打算好好去看节目的时候,宜安郡王妃突然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瞪大眼睛问琼瑰,娘娘,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琼瑰乍被问,觉得莫名其妙,又跟着屏息听了听,周围除了第二场皮影戏的女师傅轻柔的声音在说着戏,哪有什么其他声音。
宜安郡王妃可是困了?不若本宫派人先送你回去歇息?今夜确实有些晚了。
她说着便朝立在一旁的良梓招了招手。
不对,宜安郡王妃严肃地摇摇头,还站起身来,离开座位欲往外间去。是有声音的,有个小孩的哭声。
琼瑰为了舞台效果,特意在皮影戏开场时命人将席间的灯烛熄灭几盏,只留了正前方水中看台周围的灯笼。
此时竹轩馆里光线幽暗,外间的连廊更是漆黑一片。
氛围立刻变得有些惊悚。
可宜安郡王妃胆子还挺大,刚说完那些话立即毫不犹豫就要踏出门,给身边丫鬟都吓坏了,满脸担忧地瞥了一眼琼瑰,似乎在求救。
琼瑰一阵无语。
没办法,只好带了几个人亲自跟过去,打算将人劝回来。
宜安郡王妃身材苗条修长,做事雷厉风行,走路速度也快了琼瑰好几倍,她跟的吃力,待进了廊下时,只能看见两个在极淡的身影已经远远穿梭在连廊前方。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宜安郡王妃一声惊呼,脚步顿住,躬下身去。
连廊上的几星灯光被水中看台的煌煌灯火一衬,太过微弱,琼瑰看不清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只得也跟着往那边疾走,顺便不忘让苹果去找附近的禁军守卫过来。
走到一半时,琼瑰的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吓了她一跳,差点就要脱口喊有鬼了。
你身子一向弱,抢先去了又有何用,等禁卫来了再过去也不迟,这里席上谁没看见,是宜安郡王妃自己不听劝要出去的,便是有什么事也是她咎由自取。
随即响起的柔婉嗓音让她脑海里翻滚的念头都打住了。
她转头看去,跟着来的人正是谢宛宁,她说的急切,映着湖边的星点灯火,脸色有些红。
琼瑰一怔,目光不自觉地移向有点吃痛的手臂。
谢宛宁的视线随她下移,似乎才发现自己还死死抓着琼瑰的手臂。
顿了顿,她赶忙抽回手,隐下眼中的担忧,还得体地朝琼瑰福了福身,道:臣女失言,多有冒犯,还望娘娘海涵。
你若担心,跟我过去便是了。
琼瑰没什么表情,反手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臂,仍旧往前面宜安郡王妃身边走去。
谢宛宁看起来十分不情愿,无奈琼瑰很坚持,她也便跟着向那人群渐渐聚集的地方走。
走到近处,人群见琼瑰到了,都自觉地给她让开位置,露出连廊尽头的哭声的来源来。
那里有座五尺来高的假山石,形状嶙峋,夜晚看去十分像是一只怪兽。
赶来的禁军守卫带了很多火把来,一下子照亮了周围一切,也包括假山石中下部的许多大大小小的洞口。
谢宛宁看清其中一个洞口前露出了一个小孩子的脑袋来,连忙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琼瑰皱了皱眉,让良梓把她扶好,自己则上前细看。
宜安郡王妃正在问那个小孩话,......好孩子,你试试憋气呢,能不能把头缩回去从卡口后面出来?
这是怎么了?琼瑰问。
这好像是哪位大人家的孩子,跟着家里人来赴宴,结果瞒着母亲偷溜出来玩,路上碰到值夜的巡逻队伍,情急之下就躲到这石头后面,结果不小心把头卡住了出不来。
宜安郡王妃一边对琼瑰介绍小孩的情况,一边盯着小孩往后用力拔脑袋的动作,鼓励道:好孩子,再用些力,好像耳朵快缩回去了吧?
琼瑰从旁边宫女手里接了只灯笼,提近了看,赫然发现那小孩喘着粗气往后缩,小脸和耳朵上都被山石擦出了许多条血痕来,惨兮兮的。
这样不行,你先不要动。琼瑰哭笑不得,连忙制止了小孩的做法,转头就向宫人吩咐道,去找些软缎鹅绒枕头来,给他垫在脖子和脸周围,然后把这石头敲碎。
宫人行动迅速,很快就按琼瑰说的布置好了,正要抡起小铁锤敲石头时,小孩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了。
宜安郡王妃离家有一段时间,十分想念自己家中的孩子,此刻哪受得了听见小孩的哭声,立刻上前抚着他的头轻声哄着。
可惜小孩哭得天昏地暗,口齿不清地叫着:不要锤锤......不要......我要姆妈......娘......
琼瑰在旁边看着他,十分为难她压根不会哄孩子。
情急之下,琼瑰想起来,现在跟过来的都只是与她或者宜安郡王妃亲近的人,大部分赴宴的家眷,没有特别的命令,都只敢待在席上,没有四处走动。
良梓,快回席上看看,哪位夫人丢了孩子......来这边认领一下。
等了一会儿,孩子仍哭啼宜安郡王妃眼睛一红,转过头来看向琼瑰,目光里带有责备之意。
琼瑰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看着她做什么,她还没有当母亲的经验。宜安郡王妃都哄不好孩子,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是宜安郡王妃不仅眼神谴责她,还说的十分直白,娘娘,您也过来逗逗这孩子,好歹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呢,看他这些伤,身上肯定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