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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绯-(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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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手肘还有腰腹处密密麻麻刻着锐利的利器划痕,胸前还有一块铠甲已经完全烂开,露出里面混合着褴褛衬衣的伤口。

那伤处血肉模糊糜烂,中间还插了一只折断的箭杆。

年轻士兵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腹中翻涌,感觉浑身沁着潺潺冷汗。

这人似乎是位将军。

在他的马死在街头没多久,这位将军便一步一步挪向宫门里。

年轻士兵这才发现,他的膝盖也裸露在外面,红肿血污,没有一块整肉。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且不少都是深可见骨的伤他这样经历过宫变的士兵连看都不忍多看一眼,只是想想就觉得疼痛难捱,那位将军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样,只是盯着宫门的方向,一刻不停前行。

在他身后,硬生生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殷红血迹。

年轻士兵不敢去拦,只木然地呆望着那有些颓然的身影。

然而紧跟着,远处长街上又涌起了一阵风,几乎是顷刻间,辰时由他亲眼看着出了宫的木岫统领也策马奔来,追至那位将军身边,猛地跪在地上,放开缰绳任马继续奔驰。

那位将军没有看任何人,复又旋身上了木岫送来的马,猛地挥出马鞭,不顾一切地冲向宫门深处。

那些殷红血迹,被烈阳下燥热的风拂过,很快就变成了深褐色,仿佛永远也擦不掉,深深烙印在宫前平整的青石板上。

年轻士兵怔怔地,想不出一个人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这样无视自己的伤痛,无视一切,连自己的生死也抛下了。

在那位将军从他身边驰过时,虽然面具遮脸,难以看清面容,但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那双眸子,异常明亮又异常冰冷,如塞外漫长寒夜高悬于天幕的夜星,苍远而遥不可及。

眸中像是有一汪纯冽的清泉,带着不尽湿意。

他从那眼睛里,看到万千浓烈情绪。

但是年轻的士兵当时并不懂,那里面蕴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炽烈的感情。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身边的同营的人在跟木岫统领说话。

端王爷,木统领,那人那人就那么放进去了,当真不管?

两位大人一向对他们都很和煦,这次却冷厉极了,没有一丝迟疑地嘱咐他们:今日之事,若有乱议者,格杀勿论。

说完两人也跟着匆匆进宫,只给他们留下一串说不出的迷惑。

*******

一人一马闯进明和宫的时候,满宫的人都在尖叫,尖叫之后便是下饺子一样的扑通跪拜。

然而秦岁晏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存在。

他翻遍了整个明和宫,每一处都找过,连最小的厨房柴房都没有放过。

琼瑰最常待的寝殿窗前,最喜欢躺着看书的槐树下......哪里都没有。

到处都是空荡荡,冷风从看不见的地方一阵阵地灌来,仿佛要将人溺毙。

皇后在哪?他朝着没有人的虚空发问。

一片沉寂。没人敢给出答案。

他便又继续找了起来,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统统都打碎,期待能看到那个纤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听到她软糯的嗓音,对他说一句:我只是,我开了个玩笑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失了耐心,无论他怎么找,还是看不见她。

她是被人带走了吗?!

一定是被人劫走就像之前在万佛寺那次一样,自己只是一个不注意,离了她片刻,她便被贼人带走......

就像在温泉院里一样,有人要暗杀他,丝毫不顾及她也在。

一定是这样!

现在,她一定也在什么地方,说不定正等着他去救

可是,那些人究竟把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秦岁晏猛地挥了一鞭子,眼里一片血红,看向跪着的那片宫人,语气暴戾阴鸷:再不告诉朕皇后在哪,朕,便将这里整个夷为平地,将你们一一活埋。

宫人连忙告罪求饶,吓得痛哭流涕。

这些声音听在秦岁晏耳中,却令人心烦。

他挥起一鞭子,将旁边博山炉里的一个玉瓷瓶砸的粉身碎骨。

终于有个声音绝望泣道:陛下,娘娘她崩了。她已经走了半个月了!

秦岁晏只感觉所有血液顷刻间聚集到了头顶,径直将人踹出了殿门,重重摔倒走廊里。

同时对着那个口出妄言的人暴怒吼道:闭嘴!拖下去杖毙!

芩知和木岫赶来,便看见小燕儿挣扎着,吐出一口血来。

旁边的侍卫正预备将人拖出去。

芩知望着那个疯狂到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君王,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娘娘在翊寿堂,她......正在翊寿堂等您。是臣亲自接她过去的,臣来给您带路。

这句话像是仙药般有效,秦岁晏手臂上扭曲的青筋竟慢慢消下去,嘴里喃喃道:这样才对......

很快,那位陛下又有些迟疑地看过来,问他道:朕这样过去见她,是否不妥?

芩知只觉心内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他竭力稳定情绪,安抚道:娘娘,等了您很久。

这句话一说,秦岁晏几乎是瞬间便掠到他身边,坚定道:马上给朕带路,去翊寿堂。

芩知起身,和木岫一前一后,引着秦岁晏向放着琼瑰遗体的翊寿堂去。

一路上,秦岁晏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步履稳健,好像又恢复成那个俾睨天下的君主,从容淡静,哪怕天塌下来了,也不能让他有所震动。

然而当他们走进翊寿堂的院子,芩知感觉到身侧的身躯强烈颤了颤,脚步也跟着踉跄起来。

他抬起头,秦岁晏已经从他身边挪过,向那只一眼便能看到的、正堂众多白烛中间摆着的一口冰棺挪去。

那里面隐约躺着的一个人影。

芩知和木岫悄悄站在门口,不敢离去。

秦岁晏进了正堂,没用多久便走到了冰棺前。

他怔怔地盯着冰棺里那个闭眼恬静的女人看了许久,才缓缓取下了自己的银质面具。

近处冰块雾化的寒气缭绕,将他的面容掩的隐约模糊。

芩知和木岫都看不清那张瘦削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芩知和木岫两人轮值,日夜不离地守在门口。

看着他独自对着那口冰棺,整整三天三夜,没有移开过位置,仿佛生根的树桩一样,长在皇后灵前。

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或许,从进来那一刻起,从看到躺在棺中那个女孩起,秦岁晏失去的,不止是表情,还有灵魂。

第四日半夜,芩知被一阵鸟鸣所惊,正盯着庭中一棵槐树,看枝杈上鸟儿跳来跳去忙忙碌碌筑着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喑哑低沉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芩知猛地转身,对上秦岁晏的视线,忍不住凄然叫了声:陛下!

秦岁晏瞳孔微缩,目光慢慢从他脸上转向外面的浅碧青空,极轻地问: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芩知望着他年轻憔悴的面容,和那一头浸在月光里泛着淡银色泽的头发,眼眶不禁濡湿。

他喉间仿佛哽着一块鱼刺,吐不出来又去除不了。

娘娘说,她回家了。

秦岁晏仿佛愣住一般,静静将视线移回到芩知身上,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回家了?

那双眼睛空洞漠然,像冰棱一般锐利刺骨,叫人不敢对视。

芩知低下头去,狠下心点点头。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低极幽微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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