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校服袖子很长,喻泱差点就要缩回去了,却被人猛地一拉,教学楼走到小卖部有一个文化长廊。
爬满青藤,早晨的时候有不少人在这里背书,晚上的时候也很多小情侣在这里偷鸡摸狗。
只不过现在□□,还下着雨,来往的人都是躲雨的。
还坐着几个端着关东煮聊天的。
魏疏攥紧喻泱的手,侧头低声说:不要。
喻泱瞪了她一眼,不和我你还想和谁!
魏疏笑了笑,自相矛盾,你欺负我。
她其实不太爱笑,热恋的时候喻泱偶尔捧着魏疏的脸,都要发愁似地说几句这么不爱笑你到底怎么谈的项目啊。
被魏疏拿开手,脑门顶着脑门,像两只牛。
我又不是机器人。
魏疏的情绪起伏不大,在一起那么多年,喻泱也能体会到她的变化。
只不过那段自我否定和怀疑的时间足够她憎恨魏疏的一切。
直到现在,所有推翻重来,她才发现魏疏对她简直好得过分。
是她自己把魏疏困在她既定的标签里,忽略了人会变,魏疏不是石头。
她是爱她的。
喻泱心虚地侧过脸,我哪能欺负得了你。
一边又忍不住想,你欺负我的时候可恶劣多了。
想到这茬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之前她换回去的时候案发现场的样子。
隔了那么久的醋发酵后越发地酸。
喻泱挠着魏疏的掌心,恶狠狠地问:你和她到哪一步了?
小卖部是个小型超市,前阵子扩建,收银台还多了俩。
魏疏一边去热饮那点了速溶奶茶,一边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她顿了顿,连绯绯说要加什么来着?
我当然没和你!!那个你也太小了!
如果喻泱有毛估计已经炸开来了,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是说魏疏不好来着,又想了想。
魏疏又问了一遍:连绯绯要加什么?
喻泱:你怎么知到还要给连绯绯带?红豆珍珠椰果。
泡奶茶的是个阿姨,魏疏刷了校园卡,一边说:她刚隔着窗户暗示我的。
我小?你也不大啊十七岁呢。
魏疏的口气带着揶揄,明明是这个短发t味十足的样儿,喻泱不知怎么的看出了十多年后那具皮囊的味儿。
有一说一,魏疏还真的越长越好看。
喻泱当然不知到十七岁的她还嫌二十九的魏疏没十八的魏疏好看。
屁咧,我大得很。
喻泱往零食区走。
她扎着一个丸子头,垂下来的刘海还用夹板夹过,以前也三天两头被检查的说打扮过度。
不过喻泱无所谓,她在找连绯绯要的豆腐干的时候还有第一届的在看她。
魏疏就站在远处看着喻泱。
久远的从前,久远的场景,不久远的她。
魏疏!!!你帮我拿!我够不到!
喻泱喊她。
连绯绯收获了超额的零食,魏疏亲自拎给她的。
她有些受宠若惊,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结果喻泱那么一个二十八的站在一边没个好脸色,酸得像是醋溜土豆,还哼了一声。
魏疏:下午你去医院复查,要我陪你去吗?
连绯绯拎着大礼包进教室,回头看了眼站在走廊上说悄悄话的俩人。
心想喻泱去医院干什么,不会怀孕了吧!!!
难到那种abo是真的吗!!
喻泱没让魏疏陪着,因为周小鹃全程陪同,魏疏去了估计就是听周小鹃的啰嗦。
第三节课是数学,老师刚开始讲大题,连绯绯就凑过来,小声地问:你咋了啊要去医院?
喻泱:我得了绝症。
她骗连绯绯的,结果刚说完连绯绯一声卧槽,你真怀孕了?
垫在数学作业本下面的掉了出来,站在讲台的老师眯了眯眼,走过来捡起封面就写着霸到老A俏孕O的无语了好半天。
连绯绯一脸菜色,最后是两个人被赶到后面听课。
丢脸死了。
喻泱反正屁都听不进去,这学习是十七岁喻泱的义务又不是她二十八喻泱的义务。
校园生活虽然青春又美好还追到了魏疏,但是着实无聊。
她开始想念她的自拍软件和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
还有和魏疏夜夜笙歌到上火的好久前的日子。
下午周小鹃来接喻泱的时候被老师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关于女儿恋爱的问题。
才刚三十就发量稀少的男老师暗示让A班那位可以适当地教教喻泱功课。
恋爱行为也是可以激励学习的,还举了同年段BC恋的两位当事人。
周小鹃表面热忱实则早麻了,但在路上还劝了劝喻泱:学习还是要学的!小魏成绩那么好,到时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喻泱坐在副驾驶座照着小镜子,嫌弃自己的单眼皮,妈你要换个想法,应该是你女儿我成绩那么烂,但找了个那么好的对象,多牛逼啊!
周小鹃想了半天,居然觉得也挺对的。
下午去医院喻泱晚上就不想回学校上课了,她给魏疏发短信撺掇魏疏也别上了。
青春来之不易咱俩好好挥霍。
魏疏还回了个好的。
周小鹃一边捶胸顿足这个女儿大了带坏人小魏,一边又给喻泱塞钱说晚上她得上班就在单位吃了让她自立更生。
喻泱在公交车站等魏疏过来,脑子里闪过无数街边小吃,还有状元坡那边的夜市烧烤。
结果魏疏刚下车没多久,就接到了虞开荷的电话。
有事吗?
魏疏的书包被她单肩背着,喻泱拉开她的拉链看了一眼,啧了两声,好学生就算回到十八岁也是好学生。
那么多考卷,看怕了。
嗯,我不在学校,我在
魏疏顿了顿,把公交车站牌告诉虞开荷。
对,和喻泱一起,没逃课,请假的。
喻泱一听到虞开荷的声音就条件反射慌,等魏疏电话一挂,她急得人都要挂到魏疏身上:你妈咋了?
魏疏扶住喻泱的胳膊,映语在学校被欺负了,我妈要带我一起去看看。
白映语
喻泱整个人心情都低落下来,她哦了一声,佯装大度地说:那你走吧,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都没问题的。
后面半句完全是故意的。
魏疏拉着她的手,一起吧。
喻泱:那多不好意思啊。
魏疏:这不是你想要的?
喻泱:干嘛揭穿我哦。
天快要黑了,街灯骤然亮起,她俩坐在公交车站牌的座椅上,虞开荷的车停下。
时隔
喻泱刚换过来的时候见过虞开荷一次,她也不太敢说话。
而现在她其实也是死乞白赖一起的,如果是十多年后,她还可以以魏疏的老婆身份参与。
现在看起来像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恋爱。
也难怪魏疏当初吊了她那么久。
可恶可恨又可以理解。
魏疏的家里的确爱被稀释得可有可无。
父母各过各的,喻泱还记得有一次魏疏应酬回来有些醉了,她这个人酒量很好,很难喝醉,那天可能心情不好,回家之后陡然放松。
抱着喻泱,赖了好久,像个撒娇的小孩。
说酒局上她爸毫不在意地跟另一个女人开玩笑说家里的老婆,魏疏推门进来的时候沉默好久。
喻泱,我不想的。
那天晚上她反反复复说,喻泱问你在说什么,魏疏又说:太容易就会没有什么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话。
那么多年后,在这样截然不同的置换里,喻泱突然懂了。
魏疏怕热情消失,怕喜欢是一时兴起,怕跌入去后满盘皆输。
她和她一样,都怕彼此不爱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