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心无愧,一切战事都有详细记录,二皇子若有疑虑,不妨去翻看。
慕远枢坦荡荡地看着他,全无惧意。
他说的都是事实北狄人先前打不过,就一直在外围骚扰。只要再耗些时日,慕远枢相信,他们必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北狄人赶回大漠。可到了后来,北狄人如有神助,仿佛总能提前预知他们的军事安排,再加上苏巧儿的突然出现,这才导致他们节节败退。
这些军情都写在了战报上,朝中的文武百官都知晓。二皇子现在故意刁难,慕远枢也无可奈何。
柳无言与崔呈律分站在慕远枢和二皇子身侧,皆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如此泾渭分明,隐约形成分裂之势。
柳无言也没想到,崔呈律竟然会是二皇子的督军。
苏相这是必要助二皇子速速拿下容州了?
世子殿下,柳大人,别来无恙。崔呈律拱手,道了声好。战事悬而未决,拖久了也不是办法。况且皇上龙体欠安,也不宜再为此事烦忧。因此
在下官看来,议和,方为良策。
二皇子的面色有所缓和,他冷哼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怕有些人存有私心。
被暗指有私心的慕远枢却是大方一笑,眼神一凛。
谁存有私心,谁心里清楚。他的语气冷下来,自太祖皇帝以来,大齐就从未主动与北狄谈过条件。数十年前,北狄差点被打得灭国,送了个公主来和亲才得以苟延残喘,如今竟要我们割让城池了?
慕远枢将太祖皇帝搬出来,分明是讥笑二皇子愧对祖宗。
二皇子气得咬牙切齿: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龙体欠安是不争的事实!难道你想看着皇上因为忧心边关战事而
大逆不道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崔呈律脸色一变,急呼:殿下!慎言!
哼!
二皇子拂袖,脸上的怒意愈盛。
二殿下请息怒,世子殿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柳无言正想说几句打个圆场,却听见帐外有人通报:二殿下!有人求见!
一个二皇子亲信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进帐内,神色紧张地在二皇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好!很好!二皇子的脸色由阴转晴,大步迈向慕远枢。
堂兄,你可知,窝藏朝廷钦犯是重罪?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慕远枢,眸中有说不出的得意。私通北狄的重犯就藏在你的军营里,你还敢说你没有私心?
第118章先给那傻子治病
二皇子的人将崔呈衍与温良押至帐中,似乎有叫板的意味。
喂!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心智未开的崔呈衍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这些身着铠甲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看上去像个坏人。他无助地看向温良,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媳、媳妇我、我害怕
二皇子不知道崔呈衍已成傻子,还以为他在耍花样,便冷笑道:哟,堂堂崔大人,竟然还要躲在男妻身后,传出去莫不叫人笑话?
崔呈律也是微微皱起了眉,面色不善。
柳无言注意到,向二皇子通风报信的小兵,正是那日在崔呈衍帐外神色慌张的传令兵。
原来如此,柳无言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附在慕远枢的耳边轻声道:殿下,恐怕咱们这军营里处处都是二皇子的眼线。
慕远枢对此毫不意外,他与柳无言商议要事的时候几乎都避开了所有人。只是在崔呈衍这事情上有些疏忽不过也不打紧,二皇子既然能选择在这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自然是另有打算。
崔呈衍仍是害怕地缩在温良身边,温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别怕,不会有事。
温良不经意间的目光扫过柳无言,算是提醒。
身为朝廷重犯,竟然还不跪下?!二皇子的亲信毫不客气地就在他们的膝上各踢一脚,崔呈衍毫无防备,踉跄着扑倒在地。
好、好痛
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他挣扎着爬起来,怯生生的模样,倒让二皇子起了疑。
这是怎么回事?二皇子低声问崔呈律。为何我看着他竟不太像先前的
二皇子此刻将崔呈衍揪出来,无非是想先发制人,提前压制住慕远枢。私藏钦犯是重罪,于情于理,慕远枢都必须要作出合理的解释。否则,大权旁落,慕远枢自身都泥菩萨难保。
崔呈律也奇怪,他知道自己这堂弟心高气傲,就算心中再恐慌,也绝不会在旁人面前显露出来。
难道是演的,好让他们降低戒心?
殿下,莫忘了我们的目的。崔呈律提醒道。崔呈衍是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利用他,控制住世子爷。
二皇子认为他说得有理,于是往前一步,质问慕远枢:崔呈衍通敌卖国,人证物证确凿,理应押送京城等候发落。可谁知道半路出现了一批蒙面人将人劫了去堂兄,那营救叛徒的蒙面人,不会是你麾下的人吧?
慕远枢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眼底漫过一丝冷意。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慕远枢摇摇头。二殿下开口就将窝藏朝廷钦犯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怕是根本就不想听我解释。
你!
二皇子被慕远枢这么一激,脸色铁青。
他冷眼如锋,指着崔呈衍道:崔呈衍与北狄人来往的信件都被我在帐中搜出,铁证如山,这是连卫将军都亲眼目睹的事情,难道堂兄还有所怀疑不成?
慕远枢并未立即回答,只看了一眼柳无言。
二殿下请息怒。柳无言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拱手道。世子殿下并非质疑您的判断,只是通敌事大,决不能草草了事。况且,若真是人证物证确凿,崔呈衍既为朝廷钦犯,那站着的这位崔大人身为崔呈衍的堂兄,又能脱得了连坐的干系吗?
二皇子做事迅速,早在崔呈衍被押送回京的时候,远在青州城的崔家人就被关进了大牢,崔家的产业也被悉数充公。
可崔家的大房却早在崔呈律的安排下逃之夭夭,崔呈律甚至连半点影响都没受,这简直在蔑视大齐的律法。
二殿下,您这是赤裸裸的双标啊!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话,也就只有叶孤云才说得出口。他抱臂站在一边,咂嘴道:难道就因为崔大人是您的人么?
方才二皇子质疑慕远枢徇私,现在好了,叶孤云一句话,就将二皇子也拉下水了。
简而言之就是,若非要在此时揪着所谓的通敌卖国不放,那大不了大家两败俱伤。
可叶孤云到底是低估了崔呈律的心机,只见后者向在场的各位告了罪,坦荡道:崔呈衍是我堂弟不假,但我也早在数年离家前与崔家脱了干系,崔家族谱里是没有我名字的,我与这朝廷钦犯,又怎么算得上是连坐的关系呢?
崔呈律说这番话的时候,崔呈衍才注意,原来自己的堂兄也在。
他放下紧攥的衣角,喜出望外地挥起手来:堂兄!我、我在这!
崔呈律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连半分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堂兄!堂兄!
崔呈衍急切地唤着他,刚要站起来,就被二皇子的亲信一脚踢了回去。
老实点!
被恐吓的崔呈衍心里有些害怕,但他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崔呈律,满怀希望地道:堂兄,你、你是来救、救我的对、对吧?
崔五岁心性至纯,对崔呈律的冷漠毫无察觉。就像小时候的崔呈衍,只是觉得他这堂兄性子清冷,不肯与他嬉闹,却从未想过,自己往后的一切糟糕境遇,都会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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