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我沟通的圆脸方先生被一个陌生人叫了出去,我低头看了两次表,确认他消失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方先生面沉如水地进来了,他说: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通知你。
我已经隐约有了预感,低头给赵星发了条早已编辑好的短信,不慌不忙地抬头问:什么消息?
警方那边昨天收到了关键性的证据,逮捕令刚刚下来,警察已经在路上了,你要在这里等一下了。方先生不急不忙地说话,他一直在观察着我的表情。
什么证据?我倒是也没有特别惊讶,之前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眼前的情景也是预想过的一种可能。
不方便说,方先生沉默了一下,凑近我,问了句,你可以想想,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这话我说得坦坦荡荡,你们调查了这么久,应该也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你的事,算得上证据确凿了。方先生叹了口气,你这么年轻,怎么想不开,要做这种事。
我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我又重复了一遍话语,我会让我的律师帮我做无罪辩护。
方先生离开了,临走前收走了我的手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又过了半个小时,警方派来的人抵达了这个会议室,我被他们从后门带走。
很奇异地是,临上车前,我在后门看到了属于赵星的车他很聪明,并没有下车,但偏偏把车停在了那里,叫我知晓,他一直在。
我的视线略过那辆车,并没有多做停顿,弯腰上了警车,或许因为我过于配合,我的手上并没有戴上强制措施。
期间我询问过逮捕令,警察大大方方地向我展示了它,还报了一遍自己的警号。
我的确没有违法犯罪,但他们逮捕我的程序也合法合规,我将些许希望放在了赵星身上,期待对方能够将我解救出去,却也产生了一个无法驱散的念头搞我的人,或许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很可能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第68章
我度过了一段还算安宁的时光。
我从不惧怕孤独,也不迷恋网络,待在里面虽然没有社交,但我可以借阅书籍,也可以撰写我想写的内容。
我的记忆力还不错,能够记住绝大多数我翻阅过的文件,因此,我在进去的第一周,撰写好了一篇论文,我向监管方提出使用网络的申请,理由也很正当我需要向世界顶级的学术期刊投稿。
据说领导们专门就我的情况开了一场讨论会,最后决定特事特办,批准我使用在全面监管下的通网的电脑。
得知消息后,我松了口气,感谢上头对于科研事业的大力支持,我得以做一些工作,权当是消遣。
第二个礼拜,我收到了之前投稿杂志的反馈邮件,不得不进行小修,除了网上的杂志,我还需要一些实验室的数据和图书馆的纸质资料,于是又是层层上报、特事特办。
我在里面安心地做我的科研,期间我提出和我的律师交流的申请,但看管我的人很为难。
正常来说,我有和律师交流的权利,但显然我的事,不怎么正常。
我进去半个月后,工作人员递给了我一沓钱,并告知我这些是我伴侣委托他交给我的,我清点了一遍,一共两万,便猜测工作人员层层吞了三万,不过后来等我出去了,才知道赵星直接塞了十万,他们克扣了足足八万。
这两万块钱对我而言,算得上雪中送炭。
我进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五百现金,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一套清洁用品,就干净利落地用光了。
让我进来的人,显然并不想让我过太舒服的生活,因此我一直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获得来自亲朋好友的费用,也就不能采购更多的必需品,赵星通过层层关卡给我的两万,的确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在小卖部买了方便面和暖贴,一边啃泡面一边写论文除了打发时间外,也是为减刑做准备。
我一贯是把事情向最差的方向去想,这样真的遇到事儿的时候,反而能够接受事实。
我在里面呆满了三个月,除了吃得不好,没有什么人身自由之外,一切都还好。
进去的第九十四天,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律师,打一照面发现还是老熟人当初我和赵星离婚的时候,他也是律师团成员之一。
他的逻辑很清楚,问我是做无罪辩护还是争取减刑,前者难度很大,后者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他说如果我认罪,有极大的可能会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他再给我争取下缓刑,很快就能出去了;而如果做无罪辩护,难度就会很大,很可能要拖到复审,这样我在里面的时间至少会拉长几个月,也有很大的可能依旧会按照有罪论处。
而且律师压低了声音,神色有些为难,崔先生,你的事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网上舆论,这从某种程度上,加大了改判无罪的难度。
什么样的网上舆论?我猜一定不是我有罪的舆论。
一开始有人在网上发布你的负面消息,后来你的同事和学生纷纷出言反驳,很多大V都下场关注你的事件,有人还说什么境外反动势力,现在大家都说你进去是有冤屈的,也或直白或隐晦地说上面不明是非,诬陷天才科研人员律师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神色,或许是确定我的情绪还算稳定,补了最后一句,在这种大前提下,上面会查得非常仔细,不会让案件有任何疏漏的可能。
我听明白了律师的意思,这也很容易理解,看来我最终宣判无罪的可能性的确不高。
但我真的很厌烦别人冤枉我,我是个有心理洁癖的人,无法容忍一个罪名伴随着我的终身况且,我真的没有做错过什么。
做无罪辩护。我给出了自己的选择,我接受一切后果。
好的,我明白了。律师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资料夹。
我弯了弯手指,还是问出了口:赵星还好么?
赵总想申请探视您的机会,但因为你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婚姻关系,很难通过正规的途径申请成功。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尽量用客观的语气回答,他一直在尽力斡旋,但这次的难度比较大,赵总也遭遇了一些或明或暗的警告。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赵总说,如果您主动问起他,就不要隐瞒您。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接受一场联姻,如果他同意的话,会对您的无罪释放,起到很大的帮助。
他让我问问您的意见。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等笑够了,才说:他叫你问我,就是不想答应这件事。
你转告他,他要是真的喜欢,和谁结婚都是他的自由,只是结婚以后,最好别再和我纠缠不清。
如果他不喜欢,就别打什么为爱献身的主意了,我要是因为他这样才出去,我也不会惦念他什么好,反而觉得他侮辱了我。
尽人力,知天命,这个坎儿能过就过,过不了就躺平吧。
在里面也没什么不好,清净,还能做科研,除了没有什么美人。
不过也说不准,等转移了住的地方,说不定我会和人搞搞监狱情。
人生还很长,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是么?
第69章
律师离开后,我的生活和过往的生活没什么不一样的,我的父母没有来,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们一贯是我混得好的时候凑过来,混得不好的时候离得远远的,这是人性,我并不意外。
我的一篇论文成功在国外的顶级期刊上发表,据说审稿人很喜欢我的文章,申请走了快速过稿的途径,我的工作邮箱里收到了很多来自国外的邀请他们邀请我出国做学术交流,也有人隐晦地提出了欢迎我们加入他们科研团队的邀请。
我很谨慎地回复他们的邮件我很清楚我使用的电脑在严格的监管之下,并不想被扣上一顶勾结境外势力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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