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吃得开心,眼前却多了一道阴影,赵星悄无声息地走了我面前,正低头看我。
怎么这个表情?我又用塑料叉子叉起了面条,我喜欢吃这个。
里面的伙食太差了。赵星又用肯定的语气说疑问句。
还好吧,一个月两百的伙食费,要什么自行车,熟了就好。
你在里面的时候,竟然没有抱怨过。
抱怨也没什么用,我说我吃得不好,你如果不难受,就显得我特别矫情,你如果难受,那也没什么用,你总不能叫人给我开小灶吧。不过多亏了后来你给我塞的两万块钱,我用它去小卖部买了不少泡面。
赵星沉默了很久,我猜他在反复斟酌话语,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我塞了十万,原本以为,至少能到你手上五万的。
没办法,里面太黑了。
我安慰了他一句,低头继续吃面,赵星也不站着了,干脆坐在了我身边,等我吃完了,才说:我可以亲亲你么?
一股子泡面味儿,等我漱完口,你再亲。
赵星很安静地等我吃完了面条,握了握我的手,说:我想抱抱你。
你随意。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抱紧了我。我想提醒他还没漱口,身上还有泡面味儿,但他好像丝毫都不在意似的。
我闻着他身上昂贵的香水气味,头一次产生了他并没有变的错觉。
我们曾经一起熬夜加班,一起蜷缩在狭小的沙发上,吃着味道远不如现在的泡面,有时候,赵星就会像现在这样突兀地抱紧我,他会说出很像骗人的承诺:等我有钱了,你想吃什么,我就让你吃什么。
而那时候的我,明知道他变得有钱这件事是个小概率事件,依旧会很配合地点点头,说:那你要加油。
我其实并不相信赵星会成功,我只是单纯地觉得,那样努力的赵星,值得我的支持和肯定。
就算失败也没关系,我会不择手段,养活我的恋人。
第75章
进去的日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糟糕的,因为作息规律,我又经常锻炼,肚子上的软肉褪去,竟然有了几块肌肉。
赵星现在很爱摸我的腹肌,摸着摸着就摸到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我很镇定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咬着我的耳朵,回了句:更大,更强,更有力。
这形容词,说得像冬奥会口号似的。
我们没有在小休息室里试试更大,更强,更有力,而是去了附近的电影院,没有包场也没有进情侣厅,反倒是和很多人一起,热热闹闹地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是很烂俗的古代喜剧片,影评网站评分过不了六分的那种,但一些台词还是可圈可点的,部分剧情刚好暗合了我和赵星的经历。
男主角被陷害入狱,对看望自己的女主角说找个好人家改嫁吧,女主角并没有哭哭啼啼,反倒是一刀砍在了监狱的门前,说:娶了我,只有丧夫,没有再嫁娶的份儿。
我的嘴角刚刚扬起,又听她说了后半句话:你死了,我会风光再嫁,你最好活着。
你最好活着。
我久违地想起了许诺,坦白说,自我进去之后,我已经很少想他了。
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之中,我沉迷做科研,仅剩的时间只用于思考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和赵星现在怎么样了,至于许诺,他的音容笑貌一点又一点被时间擦除了。
我的大脑里刚浮现我和许诺相遇时的情景,手背就突然一暖,我扭过头,赵星盯着我看,他说:我想去洗手间。
男厕所也是有隔间的,放赵星一个人去,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赵星看起来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不安。
我没什么犹豫的,直接点了头,说:我陪你一起去。
我们出了影厅,走廊的灯光很亮,脚下的地毯很软,我和赵星并排走,快到洗手间的时候,赵星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刚刚是在想谁?
按照我过往的性格,我会实话实说我想到了许诺,也丝毫不会顾忌赵星的感受。
但我锒铛入狱、外面等我的女主角是赵星,我唯一爱过的男人、现在的伴侣也是赵星,快过年了,我不想折腾,也不想叫他难过。
所以我说:是你。
赵星侧过身,捏着我的肩膀,将我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他用很轻的声音说:你好像是在骗我。
我镇定地看着他,没再解释什么。
当然,他也不需要我解释,他直接凑了过来,亲吻了我的嘴唇,我们接了一会儿吻,没有去洗手间,反倒是在楼下的酒店开了个单间。
我倒是不排斥玩特殊的play,但这种洗手间隐秘性很差,说不定会碰到胆大的变态进行盗摄,我不想和赵星一起成为地下流传的片子的主角。
我们完美错过了这场电影的后半截,网上搜了搜结局,倒是大团圆的结局。
赵星从我的背后搂紧了我,他的牙齿咬在了我脖子后面的软肉上,说:许诺的一周年,我派人去烧过了。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他离世得太早了,我还没来得及爱上他。
赵星摸着我的不可描述的地方,说:这像是一句安慰。
这的确是一句安慰。
但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因为我差一点点,就真的爱上别人了啊。
赵星急促地亲吻着我,他把我压在了柔软的床褥之间,主动地跨了上来。
我们继续不可描述的运动,我忘记解开他的锁,他也混不在意似的。
我在欲望的大海里沉沉浮浮,眼前略过了很多模模糊糊的影子,不过最后停留在眼前的,还是赵星此时此刻的这张脸。
他汗涔涔地看着我,汗水划过他的下颚滴落在我的脸颊上,很像是眼泪,但我知道那不是。
他用手指捏了捏我的耳垂,很轻佻又很认真地说:你属于我。
我嗯了一声,权当是哄人了。
我的父母公事公办地打开了电话,询问我今年过年是否回家,我也公事公办地回了句不回去了,挂断了电话,打了笔钱过去,赡养的义务我还是加倍承担的。
今年过年还是去赵星他们家过年,但进了家门,就看到我妈妈和赵星的妈妈亲亲密密地坐在了一起,客厅里回响着过年好的音乐,喜气洋洋,又叫人烦闷。
赵星拽着我的手,就想直接离开,我信他也不知道这回事,但大过年的,这么走了,我倒是无所谓,他会比较难做人。
所以我站在原地,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据赵星后来回忆,他说我笑得很像他,我问什么时候的他,他说谈生意时候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笑着进门了。
我的爸爸也来了,正和赵星的爸爸一起下棋,他没和我打招呼,我也不想和他打招呼,其实彼此对对方都有些厌恶了,但还是要勉强忍耐着,毕竟大过年的。
这顿年夜饭吃得不咸不淡,所有人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维系着表面上的平和,吃过了饭,赵星直接起身告辞,他拉着我的手,有些倔强地看向他的妈妈,他妈妈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妈妈,抿直了唇线,说:我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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