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居冷淡自若的神情让黄毛感觉到被挑衅。
啧,这四眼仔,还装呢。
要不,先给他一巴掌?看看这四眼仔还敢不敢像现在这样盯着自己?
黄毛恶意地想着,手高高扬起,眼瞧着就要抡到宋林居脸上,却突然停在半空。
宋林居单手掐住了他挥下来的手,硬是让他的手不能动弹分毫。
黄毛微惊,没想到四眼仔力气居然这么大,被他握住的手骨都在隐隐作痛。
右手抽不出来,他就用另一只手的烟头朝宋林居的脸戳去。
宋林居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早在燃烧的烟头碰到他之前,一脚将黄毛踢飞。
黄毛砰的一下摔进垃圾堆,用来偷袭的烟头烫伤了自己的手。
黄毛惨叫了几声,还没爬起来就龇牙咧嘴在那大骂,草!宋林居,你特么狗娘养的四眼仔,敢踢老子?!
那伙小弟本来都拉开架势准备开打了,这下见自家大哥一下就被四眼仔干倒,一时间也有点儿懵。
有反应快的赶紧去把黄毛从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扶起来,王王哥,你没事吧?呕
没办法,垃圾桶各种剩饭剩菜,腐烂水果的味道混合,夏天湿热,一发酵就成了毒气弹,冲得很。
小弟已经很努力在屏息了,可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两声。
黄毛也是个硬气的,一把甩开来扶自己的小弟,硬要自己站起来。
还愣着作什么,给老子干他!
小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的,就是不敢下手。
这人轻轻松松一脚把王哥踹飞,不喊不叫也不逃,就那么笔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盯着他们,让人渗得慌。
他们虽然跟过王哥打过几个人,可那几次都是王哥先动手,那些人就老实了,没人能将王哥一脚踹飞啊。
见小弟们不太敢动手,黄毛气得眼都红了。
草,一群窝囊废,看什么看,上啊!
他抄过垃圾堆里的木棍就朝宋林居大步迈去。
见王哥冲了上去,小弟们也只好跟着加入打斗。
原以为前几天就已经热到顶天了,可今天更热。
这偌大喧嚣的城市像个被架上烈火的蒸笼,而他们就是蒸笼上,那些被灼热的水汽蒸将熟未熟的人肉包。
这鬼天气热得人满身粘腻的汗,连滞怠的空气也承受不住如此热度,满是湿气的空中几要凭空溢出水来。
空气分泌的汗水无处不在,附在同样满是汗水人们身上,闷得人发焦发燥。
李兆焯踏出校门,感觉天有些暗下来,他微抬头。
放学后西下的太阳还是亮度很足,但空中有沉重的乌云在积聚,遮去不少光。
无风沉闷,有燕低飞。
看来是要下雨了。
不过连续闷热了这么多天,也该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浇灭众人的心火。
李兆焯没在意,将手机锁屏后就双手插兜,散漫地沿着马路走,周旁是脚步匆忙的行人。
司机刚刚说他在西单购物大厦,可能要耽误一会儿,让他在学校等。
西单购物大厦离这也不远,他想着干脆走过去。
黑压压的乌云越积越多,将想要继续散发光和热的太阳隐去,天色阴暗,乌云像是不堪重负被压出了缝隙,有少量雨滴从沉沉的云层漏下。
凉丝丝的雨滴像是预警,脚步匆忙的人们小跑了起来,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快进键。
步伐不急不缓,散步似的李兆焯在他们之间像个异类。
或许是李兆焯身材高大,寸头也掩不住的外貌出众,又或许是他那不慌不忙的态度,即使在这一片匆忙混乱中,他还是赢得不少赶路行人的侧目。
相比于为了避开接下来的大雨,只能听见雨滴落的沙沙声,只能感受到雨滴在身体上的轻微击打凉湿感,步履匆匆的人们,散漫的李兆焯能感受到更多。
人们为了早些回家的相互推搡,汽车不耐烦的持续鸣铃,小孩尖锐的哭声,还有巷子中传出来的气急败坏的谩骂。
草!宋林居,你特么狗娘养的四眼仔
李兆焯散漫的脚步微顿。
听见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偏头望向小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是焯哥和小居居的第一次正式交锋了嘿嘿。
看戏
巷子不算深,但巷口窄,巷身宽,除非有人停下来仔细看,不然看清里面发生的事还是有些困难。
倒是个勒索打架的好地方。
他这么望过去,正好瞧见一黄毛混混拖着根木棍,气势汹汹朝站在墙沿,身体单薄的少年走去,好几个小混混将他围住。
前两天昊子是说过最近王诚岳想找人教训宋林居,他以为会先威胁威胁,但没想到他们路子野,一开始下手就这么狠。
都要动棍了,瞧黄毛凶狠那样,宋林居那身板儿估计得吃大苦头。
而被欺凌的宋林居像是被这阵仗吓傻了,低着头缩在墙沿不敢动,像只掩耳盗铃的缩头乌龟。
李兆焯指尖轻扣了几下裤兜里的手机,啧了声,眉头微拧,但没出声阻止。
但凡宋林居显出些反抗的意思,他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懦弱的人,就算帮了他这次又如何?
寄希望于他帮,还不如学会反击。
没人会帮他一辈子。
李兆焯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倒也没有观看欺凌的喜好,抬腿就准备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离开。
走近,黄毛面目狰狞地朝宋林居挥棍,宋林居身子灵活一矮,棍打到了墙。
趁着黄毛掌心震麻,宋林居抓住棍子,斜身一个侧踢踹在黄毛胸口上,疼得黄毛松开了手,后退几步。
几息间,棍子就到了宋林居手上,势态反转。
他握住大概一臂长的棍子半圆抡开,刚刚和王哥一起,冲过来几步的小混混们为了躲棍子,又慌慌张张后退回去了。
李兆焯讶异挑眉,为宋林居利落的身手吹了个无声的口哨。
还以为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呢,没想到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崽。
许是觉着有趣,李兆焯干脆就不走了,在巷口找了个视角绝佳的位置,斜倚着墙壁看起了戏,也不在意雨渐渐大了起来。
小混混被吓退只是短暂的,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拥而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们也有些恼了。
他们就不相信了,他们这么多人还搞不定一个四眼仔。
棍子被宋林居那双白皙修长,用来考全校第一的手舞得虎虎生威,脸上的表情和平常解题时的相差无几。
神情淡淡,眼神专注锐利。
这混乱的群架现场像是他熟悉的考场,游刃有余地操笔破题扫千军。
挑,劈,转,抡,棍棒雨点般密集砸在身上,小混混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轰轰
黑沉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过多水汽的重量,天空中裂开一道巨大的紫亮豁口,闪电的明灭以及巨大的雷鸣下达了最后一道警示。
紧接着,昏沉的天上像是有什么彻底决堤,汹涌的水声势浩大地往下泼。
密集豆大的雨打得人身上生疼,几要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