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一时无言。
九年了现在过去九年,如果我和他道歉,你说我们还有可能是朋友吗?许予哽塞着嗓音,想寻求一个答案。
会吧
梁佑答得不是很肯定,他不擅长说违心话。其实在他看来,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许予明白,她锁着眉头,抿紧双唇,为了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把脸憋得更红。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泪珠大粒往下掉。
平时不提还好,这一提就把心上撕开道口子,难过的情绪源源往外涌。
尤其是当许予想到如今的程屿。
我不知道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许予哽了哽,哑着音往下说,但我只要想到我也可能是令他对这个世界失望的一部分原因,我就无法原谅自己
许予喝多了,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双手掩面痛哭:如果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就算拼上所有,我都要护在他面前。
那样的话,说不定就守住了永远热血奋勇的明朗少年。
世上无如果。
梁佑看着痛苦到无法自拔的许予,再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有些事在心里憋太久会生病,倾诉发泄出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梁佑忘记自己即将遭殃的事。
许予最后趴在桌上大哭,惹得旁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眼光,梁佑劝不住她。后来时间晚了,范霞打电话过来,梁佑把大致情况讲了一下。
十分钟后,许予全家人杀过来,没错,包括许齐。看到许予满脸泪痕伤心不已的醉鬼样儿,许家人惊愕。
嚯,还喝得是白酒。范霞气结。
说,你怎么欺负我姐了?许齐质问梁佑。
许中强没有说话,但脸色不太好看。
这和我没关系梁佑无助地摆手,他拍了拍迷糊的许予,喂,你帮我说两句。
许予朦胧睁眼看到梁佑,想起刚才的聊天,哇一声哭得更猛了。
梁佑:
许中强把许予背回家,许齐跟在后面。范霞晚走一步,她和梁佑了解具体情况,梁佑就说许予是想她以前的好朋友了,其余没漏风。
范霞大概也知道那么个人,便没再多问。
第二天许予清醒了以后,回想起自己前一晚的失态,羞得用被子蒙头。她后悔了,果然喝酒误事,言多必失!
许予不愿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不过当她看到手机上梁佑发来的信息后,她释怀了。
梁佑:【我会把许予同学的秘密烂在肚子里。】梁佑:【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许予醍醐灌顶。
她起来得晚,家里面没有人,许中强和范霞忙着见客户,许齐去上培训班了。桌上放着杯蜂蜜水,以及尚有余温的饭菜。
吃完饭后,中午的阳光正烈,窗台上的花草被笼罩着一层濛濛的雾感。许予拿喷壶给花浇了点水,不知觉又陷入恍惚。
她回想起十岁的自己,那时不但懦弱,而且思维简单,真以为得罪了阳哥就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如果当时小孩们都团结一点,把事情告诉家里人,告诉老师,可能早就解决麻烦了。
阳哥初中毕业后辍学,在社会上游手好闲了一阵子,不知什么原因被带进少管所,再后来就没他的消息了。
值得庆幸的是,许予每年回乐县,和亲戚邻居家的小孩聊起来,听他们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校痞了。
一切都在变好。
许予喜欢现在的生活,切实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命运待她不错,让她和范霞、许齐成为一家人,还有,让她再次遇到程屿。
哪怕和想象中有出入,哪怕心里的难受更多,许予仍然感激。
她决定了,尊重程屿的意愿,不再试图挽回过去的友情。
顺其自然。
想明白之后,许予的内心豁然开朗。她马上打电话给卫白霖,从头到尾把程屿的事情讲给他听,然后表述自己的意见。
卫白霖,你觉得怎么样?
卫白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我很想知道,屿哥为什么不打比赛?他不去当职业球员太可惜了!
他的心情和许予刚知道这件事时的心情一模一样,震惊,怀疑,惋惜。
我也非常非常想知道。许予顿了顿,但我不会再问了,程屿明显不想提。
又一阵沉默,卫白霖在从头到尾梳理许予的话,他刚刚得知程屿现在的情况,心情难以平静。
那件事是卫白霖的心结,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程屿的消息,他是想好好道个歉的。但如果程屿当真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卫白霖也觉得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嗯,那就这样吧。他失望又无奈地妥协。
我真挺想屿哥的。卫白霖羡慕许予,你比我好,还能光明正大地见他。
这么一想,许予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又随便扯了些话题后就挂断了,许予答应卫白霖,会偶尔给他讲些关于程屿的事。
刚才两人在电话里聊到放假一起回乐县,许予想起这周还没给奶奶打电话呢。虽然奶奶家有监控,但她每周都想陪奶奶聊会儿天。
奶奶接起许予的电话,都会先亲切地喊声小明,然后嘱咐许予好好学习,不用总记挂她。电话里许予会给奶奶讲她在学校发生的事,也会让奶奶千万注意身体。
尽管如此,许予从奶奶越发含混沙哑的声音中,以及监控画面上更加佝偻迟缓的行动判断,奶奶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差。
许予盼望着赶快放寒假,她就能回去陪奶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予会见到奶奶的~
第29章
周一,许予满心欢喜迎接新的礼拜,她想不到,正有件糟糕至极的事在等着她。
周老师叫她去办公室,许予到了以后,才发现周老师只叫了她一个人,没有叫钟泉。
她没多想,礼貌地问道:周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周老师面露难色,似乎不好开口。
许予这才觉察到不对,往常周老师都会有话直说,而且一般是把她和钟泉同时找来。许予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事。
周老师犹豫过后,为难地开口道:许予,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您说。
有个播音系的女孩,她也想做篮球比赛的解说员,她家人认识学校的领导,所以周老师没说后面的话,但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
许予的脑袋里砰一声,像有巨物炸裂,她呆愣住。
周老师也感到沉重,他继续说:我知道这事不妥,本来我拒绝了,但校领导说他听过那个女孩的试讲,还不错。我听了一下,是还行,所以我挺不好拒绝的。
其实自从这档篮球节目小有名气后,有过几个学生来找周老师,说也想做解说工作,周老师以他们的水平不过关为由,都拒绝了。
可这回的情况特殊,那名女孩虽然不及许予,但底子还行,并且周老师很难抹开领导的人情面。
让许予突然离开热爱的解说台,无疑是一个噩耗,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在周老师讲上一段话的时候,许予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老师,我理解您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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