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仿佛总是比白天多一些荷尔蒙。
忽然间,倪言想到了什么:你的衣服
洗澡后要是再穿这一身,岂不是等于白洗。
季以川低头看了一眼。
倪言问他:你车的后备箱里有备用衣服吗?
季以川道:没有。
那倪言打开自己的衣柜瞧了又瞧,比对一眼季以川的身材,就算是最宽松的,他也一定穿不进去。
她刚想说什么,就见季以川打了一通电话。
韩黎,帮我送一套衣服过来。地址是
电话结束,季以川主动和倪言解释了起来:是我朋友,他住在附近。
倪言点点头:那就好。
韩黎送来衣物的时候,季以川正在浴室里。
倪言听见门铃跑去打开。
季总韩黎抬起头看见倪言,愣了愣,倪小姐,这是季总季以川的衣服。
倪言接过衣服停顿了一下:你认识我?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并没有见过面。
季以川更是没有在电话里提到她的名字。
韩黎神色尴尬地抚了抚后脑勺,又摸了鼻尖:他和我提起过你,你是他的太太。
倪言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季以川把他们结婚的消息昭告了天下。而她呢,躲躲藏藏的,除了家人,似乎谁都不知道真相。
两相对比,她忽然内疚了起来。
倪言低头缓了口气,再抬起时微笑着:谢谢你。
韩黎连忙摇头:应该的。
他作为助理几乎24小时待命,工资待遇极高,他乐得给季以川做事。更别说自从季以川开始在倪言周围打转后,韩黎的空闲时间跟着多了不少。
他瞧着倪言和自家季总十分般配。
你刚才是不是喊他季总了?倪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啊,那个就是韩黎快速找起了借口,一个称呼。现在不都流行叫朋友x总嘛。
倪言点点头: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
韩黎抱着任务圆满完成的满足下了楼。
韩黎带来的是一套黑色的休闲装,倪言挪了一把椅子到浴室门口,又将衣服放在了上面。
她犹豫了片刻,敲了敲浴室的门。
流水声盖过了轻微的敲门声,她只好提高了声调喊:季以川,你的衣服在门口椅子上
里面的水流声顷刻中断。
倪言等了等,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复,以为他没有听清,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她贴着门面冲里面喊,没注意把手处传来咔嗒的一声,紧接着这扇门就向里倾了进去。
倪言眼疾手快伸手扒在了门边上,控制住了自己不稳的身躯。
回神再定睛,浴室里的雾气飘到了她的眼前,雾中站着一个人。
韩黎来过了?
倪言愣住了,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提问。
片刻后视线不自觉地下移了一些。
纯白的浴巾围在他的腰间,在这之上空无一物。
还未擦拭的身体上淌着水滴,从线条分明的腹部滑过。
潮湿空气中的水珠粘连在倪言皮肤上,徒生出暧昧的气氛。
倪言没有看季以川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急忙转过身。
湿滑的地板提前预告了她这样惶急动作的后果
倪言背对着季以川栽倒了下去。
后脖颈露出的皮肤触碰到他滚烫潮湿的胸膛。
那感觉,就像是触电了。
季以川的手很适宜地撑在了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托起她的身体。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小心。
倪言点头如捣蒜,不敢转过身。
以后要在浴室装防滑垫。
话音落下,响起轻微的一声笑。
倪言紧闭了闭眼睛,指着椅子上的衣服:你赶紧穿上。
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此刻空气里尴尬而又粘稠的气氛,倪言急步走过去:我奶茶到了。
她在心里暗叹来得真是时候。
拉开沉重的防盗门,眼前出现的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外卖小哥,而是一个她许久没见的人。
倪言立刻关上门,不料林则睿的一只脚夹在了门与框之间。倪言用尽力气推,推到门外的人疼得叫喊起来也没松开。
言言,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适才的羞红被怒红取代。
倪言:你再纠缠不休,我真的会报警!
虽然她知道报警也不过是教育他一番,再手写一份保证书。
大多时候难解燃眉之急,还要担心是否会被报复。
就在她用力到指尖发疼的时候,倪言忽然感受到了身后走来了一个人。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全部笼罩住。
季以川伸手扣在了门边上,冷着一张脸明知故问道:谁来了?
门外的林则睿听到声音,短暂地顿了一下。
倪言没有松手,对着门外的林则睿说:林先生,我已经结婚了。
沉重的门在同事松手后敞开。
季以川随着缓慢打开的门抬眸,唇角带笑,眉间冷若冰霜。
和我。
季以川穿着长裤,却没来得及穿上衣,湿着头发眯起眼。
任谁看,都引人遐想。
林则睿目瞪口呆地盯着季以川。
言言,他怎么会?林则睿不敢置信地想要扣住倪言的双手,被她躲过,他为什么在你家?
倪言皱起眉头:我们结婚了,他为什么不能在我家?
林则睿后退了半步,视线转向季以川:我早就该察觉你喜欢她季以川,你这样未免太卑鄙了。
季以川轻笑一声,水滴落在他狭长的眼尾。
似笑非笑,冰寒雪冷。
你呢?
他不否认自己对倪言早有图谋,但终归是林则睿自己不珍惜。
林则睿给的机会,季以川没有道理不握紧。
我
倪言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再看向林则睿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说:你自暴自弃地活,陆老师让我劝你,同学们也让我劝你。可是凭什么?凭你是我同学?还是凭你的心和性可以完全割裂?你确实劈腿了不是吗?林则睿,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线。我说过很多次,触碰底线的事,没有原谅可言。
楼道里响起低层传来的脚步声,声音回荡着。
林则睿下意识地不敢出声,等那声音消失了才开口。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抛却了脸面:我那天真的好像是被鬼附身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送她回酒店。
倪言打断他:那都不关我的事。之前我很感激你那时的付出,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难堪。可是你已经把我对你的全部感谢都耗尽了。我不会再顾及你的颜面,你若再纠缠不休,我会送你去警局喝茶,如果你想在档案上留下一笔,你请。
他在学生时代的形象一直很好,以至于他劈腿的消息传出去也少有人相信。
林则睿久久没有作声,捏紧了拳头低着头。
长久的寂静后,楼道里的灯也熄灭。
终于,他如释重负地说:好,我知道了。
灯亮起。
林则睿站起身,掸了膝盖上的灰,对季以川说:恭喜你啊,达成了你的目的。
他有些不甘心。
林则睿摘下眼镜,笑着对倪言说:言言,这天底下没有男人能挡住赤身的勾引。我犯错,不是出于我的意愿。
倪言蹙眉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复杂,可悲吗?还是可愤。
她对他说:有,只是你做不到。
灯复灭。
许久后,关门声惊动它,再度亮起。
只是那时楼道里已经没有了人。
倪言靠在门上,有些乏力,飘忽的视线落在季以川的手臂上。
上次在马尔代夫新生的那道疤逐渐愈合,疤痕在时间的冲刷下变淡,慢慢与边上的那道旧痕变得相似。
季以川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
你说的那时他的付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