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生连忙点头附和,然后问:唯一,我是你好朋友吗?
乔惟弋没有纠正他错误的发音,拍拍胸脯保证道:当然啦。
那我以后能娶你姐姐吗?
乔惟弋一下子变脸,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友谊得先暂停一会,等我姐姐找到帅老公后,我们再当回朋友。
乔司月忍俊不禁。
路过一家小卖部,乔惟弋仰头看她,姐姐,我能吃冰淇淋吗?
乔司月点头,想吃什么自己挑吧。
乔惟弋拿了两根大布丁,乔司月正要付钱,玻璃柜台上响起清脆的硬币碰撞声,姐姐,我请你吃。
乔司月愣了愣。
乔惟弋把其中一根递过去,理所当然地说,你别不好意思啦,男人请女人吃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一双眼睛又亮又圆,闪烁着诚挚的光。
乔司月发现,自从搬来明港后,乔惟弋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小心翼翼。在方惠珍训斥她时,他也能像个小大人一样挺身而出。
乔司月心微微一动,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大布丁,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后脑勺。
乔惟弋蹦蹦跳跳地在小院门口停下,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拍拍身侧的空位,姐姐你也坐。
乔司月坐下,撕开包装,乔惟弋的手探过来,奶油布丁在半空轻轻一撞。
他笑弯眼睛,手臂高高扬起,起司!
乔司月没跟上他的脑回路,片刻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纠正道:是cheers!
他一秒坐正身子,像模像样地跟学,但吐出来的还是那声起司。
乔司月唇角没绷住。
他又喊:起司!起司!起司!
一道不确定的声音插进来,乔司月?
乔司月下意识抬起头,对面的女生模样有些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过了一会,她才将这张脸和某位初中同学的对上号。
女生先开口:还真的是你啊,这么久不久,你好像变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来。
乔司月起身,是挺久的。
女生对她的冷淡反应已经见怪不怪,昂了昂下巴,你住这?
嗯。乔司月象征性地问了句:你来明港旅游?
是呀,我们初中那几个玩的比较好的都来了。
乔司月手指一紧,还有别人?
女生想起什么,目光变得意味深长,陈帆也来了。
出于好意,她多提醒了句:最近几天,你还是别出门了,特别是淮阳路那带,我们订的酒店就在那。
人离开后没多久,邻居张婶的声音无缝衔接上,惠珍姐,你听说没,昨天晚上隔壁村一姑娘溺水死了,就死在咱这条初阳湖,早上捞起来的时候脸都给泡肿了。
方惠珍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没有细问,而是抱怨了句:早就说得建个围栏,镇上就是不作为,这下好了,意外一个接着一个。
哪是什么意外?人姑娘自己跳下去的!张婶叹了声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她这一跳一了百了,留下的人活受罪喽。
谁说不是呢,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寻死?
方惠珍搭腔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乔司月不自觉扭头看了眼,她正坐在板凳上拿鞋底,穿针引线的动作很熟练。
乔司月右脚用力蹬了几下地,才恢复些知觉。
乔司月以为这个话题只是老一辈茶余饭后的消遣,仅隔半小时,她再次从苏蓉和乔崇文嘴巴里听到。
分不清是不是刻意的试探,但逃不开说教的本质。
这天晚上,乔司月梦见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是个大晴天,水面波光粼粼,一眨眼的工夫,湖面漾开大片涟漪,惨白的手伸出来,然后是乌黑的脑袋。
她背对着自己,大声求救。
没多久,苏蓉和方惠珍也出现在画面里,她们的目光转过来,轻飘飘的,脚步不疾不徐地踏在柔软的草地上。
从她身后路过。
乔司月猛地回头,求救的女生已经变成失重的充气娃娃,在湖面上来回飘荡。
风起,尸体被带过来。
那张脸完好无损,和自己的别无二样。
乔司月被生生吓醒。
乔司月的预感一直很准,距离上次梦到类似的画面,还是在得知夏萱去世消息的前一天。
不祥的预感一天天加重,她属于易瘦体质,加上胃口不好,体重掉得很快,脸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跟着消失,下颌线条又明显不少。
赵毅关心了句:是不是竞赛压力太大了?
乔司月:可能是最近没睡好。
你没问题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他半开玩笑地说,为了竞赛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到时候我也不好意思跟你爸妈交代。
乔司月干巴巴地笑了下,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估计是赵毅和盛薇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上午盛薇打来电话,摸着肚子说,宝宝乖,先和你的司月姐姐打声招呼。
乔司月眼角眉梢的笑意漫开。
之后,盛薇又和她聊了很多轻松的话题,就在乔司月快把陈帆这个名字抛之脑后的时候,一道耳熟的声线不带征兆地侵入耳膜。
乔司月。
乔司月全身上下的血液倏然凝固住,低垂的视线里,看见自己搭在玻璃柜台边角的右手无意识地一紧。
她垂下手,左手用力捂住右手,试图把残留的余热引渡到冰冷的肌肤上,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时间在沉默里显得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司月感觉头顶飘来一阵凉飕飕的气息。
是得意,还是嘲讽,她一时间没分辨出。
总之是不怀好意的。
陈帆挑眉说:真巧。
旁边一戴着银白色耳钉的男生出声问:认识啊?
陈帆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吊儿郎当的笑挂在嘴边,初中同学,哦还是高一同桌。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嘴角的笑大了些,有意无意地加上一句,说起来也好笑,有天早上我到学校,我那班主任告诉我同桌没了,我当时还以为这人英年早逝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人转学了。
他目光火辣辣的,乔司月想忽视都难。
她抬起头,迎上陈帆的眼睛,不买东西就别挡路。
陈帆嗤了声,顾客是上帝,你们老板知道你这态度吗?
乔司月指甲嵌进皮肉,但她完全感受不到痛意,先管好你自己。
这六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僵持的氛围很快被打破。
麻烦让让。男生嗓音里刻着生人勿进的冷漠,声线很熟悉。
陈帆像是没听到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男生也不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两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挪开脚。
他个子高了陈帆差不多半个头,从乔司月的角度,恰好能看清这人的长相。
脸很瘦,两颊微微凹陷,嘴唇也没多少血色,带点病态的憔悴。
今天罕见地没戴眼镜,眼型狭长,眼窝比常人要深些,渗出刻骨铭心的冷意。
是许岩。
不结账吗?许岩绕过陈帆,指间夹着一个打火机,轻轻放在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