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看得出,路迦蓝她不坏的,她在做她自己,也在做我们不敢做的事情。
乔司月一脚踩上岸边的鹅卵石,转身后手递出去,皓白细腕上绑着一根灰紫色的丝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估计又瘦了不少,丝带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往下滑落,露出一条清晰的伤疤。
苏悦柠稍顿,忍受着灼目的光线,抬眼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会才握住她的手,蹬地往前一跃。
耳边乔司月继续说,路迦蓝,她是我们的先驱者。
苏悦柠忽然理解了乔司月的喜欢因何而起,没再反驳,而是闷闷地应了声。
快离开公园前,想起什么,猛地一怔,努力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先给乔司月来了个缓冲,要是你和路迦蓝喜欢上同一个人,那你还会喜欢她吗?还会想和她做朋友?
类似的问题夏萱也问过: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那会言情小说正风靡校园,但题材千篇一律,永远逃不开多角恋的烂俗梗。
有多喜欢?乔司月漫不经心地问。
要是非他不可呢?
那就只能把他抢过来了。
夏萱笑到直不起腰,你拉倒吧。
我很认真呀。
你不会的。她笑意敛住,口吻严肃,乔司月,你不是这种人。
那天,她和夏萱争执了好久,也没掰扯出结果。本就是一时兴起的话题,隔天早上,两个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乔司月敛了敛神,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干脆孤独终老吧。
苏悦柠:
林屿肆跟陆钊先一步到了烧烤摊,点完餐后,陆钊看了眼时间:女生就是麻烦,磨磨蹭蹭的这都几点了。
林屿肆没搭腔,去冰柜拿了三瓶可乐和一瓶芬达。
你改喝芬达了?
林屿肆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给乔司月拿的。
陆钊哦一声,欸你说乔司月是不是喜欢你?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总是很奇怪,跟躲瘟神一样。
林屿肆抬头递给他一个我看你是有病的眼神,用毫不在意的口吻回道:怎么,你暗恋瘟神?
行,算我读书少见识也短,不会形容。陆钊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个文盲,接上话茬继续说:反正我就觉得她在你面前很不自在。
林屿肆没再抬头,皮球踢回去,她在你面前很自在?
陆钊想起乔司月跟人对视时躲躲闪闪的眼神,好像也不太自在。
这种玩笑以后别随便开,你是觉得没什么,对她林屿肆倏地止住,嗤了声,有空多操心操心自己吧,睁眼瞎。
陆钊:?
怎么转头就变成批判他了?莫名其妙的。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哟,这不是《流氓花园》里的道明肆?原来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也会来这种地方啊。
张巡至今没忘记当初林屿肆是怎么在网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自己最爱的游戏羞辱自己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想找机会扳回一局,好巧不巧,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了。
恰好自己今天带了个狗腿子,看上去战斗力是不太靠谱,但怎么说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快四百斤,打不过,难道还压不死对面那俩薄纸片吗?
林屿肆听出对方的声线,眼皮子一掀,哦一声,语调拉得很长,随即慢悠悠地说道:今晚没空陪你玩Q|Q堂,趁这机会自己去练练手,别到时候又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张巡:
对峙的场面被姗姗来迟的两位女生看到。
男生真的都好幼稚哦。没骨头似的,苏悦柠将下巴搁在乔司月肩头,翻了个大白眼。
直到她看见张巡抄起一酒瓶,走向陆钊他们,后背倏然绷紧,玩真的啊。
虽然她相信林屿肆和陆钊的战斗力,但这会还是被张巡誓不罢休的架势吓了一跳,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血呲哗啦的一幕。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苏悦柠半睁开眼睛,原先昂着脑袋一个劲叫嚣的张巡这会跟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两百斤的庞大身躯把塑料凳压成扁平状。
身后有人来扶,估计动作太大,疼得张巡嗷嗷直叫,恶狠狠地刮了对方一眼,笨手笨脚的,能不能行了?
狗腿子放缓动作,把人扶起后问:巡哥,现在咋办?
张巡一巴掌呼他后脑勺,当然是先送我去医院了,手脚不利落就算了,怎么脑袋也这么蠢。
临走前,张巡也不忘回头朝俩男生竖中指。
陆钊笑到前仰后合,真邪乎了,自己都能把自己绊倒。
苏悦柠啧啧两声,拉着乔司月坐下,这么多年过去,张巡怎么还是这么蠢,
乔司月唇线微微牵起来。
入座不久,一道熟悉的身影拐进视线。
乔司月心口微滞,注意到对方换了件黑T,胸口印着几个字母,扎进牛仔短裤里,皮带还是那条,方扣,略宽,挂着银白色链条,上面还有把钥匙形状的装饰品。
白炽灯下,她的发色看得清楚了些,是挑染的蓝黑色。似乎是重新上了遍妆,妆感变淡不少,眼线没描,眼影是素朴的大地色,一张瓜子脸清透无暇。
乔司月低声说了句。
英文单词还是什么,苏悦柠没辨清,但逃不出一个意思:酷。
她讷讷扭头,瞥见乔司月嘴角流转的笑意,叹了声气:这缺心眼的傻姑娘。
路迦蓝是直奔林屿肆去的,还真没注意到别人,等坐下后,她视线掠过苏悦柠,在乔司月身上停下,微滞后笑起来,这姑娘没见过,挺漂亮啊,你女朋友还是大陆的?
后半句话是对着林屿肆说的。
乔司月呼吸滞住,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平衡木上来回翻滚着。
林屿肆没承认也没反驳,折起胳膊抵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小臂,你来做什么?
路迦蓝从烤盘上随手拿了串里脊肉,当然是陪你们一起吃饭啊。
苏悦柠小声逼逼了句:谁要和你吃饭。
路迦蓝撩起眼皮看她。
苏悦柠挺直腰杆,音量也略高,要吃自己不会另外点啊?
路迦蓝没跟她计较,里脊肉放回去,抽出纸巾揩了下手上的油渍,而后掌心朝上,借我点钱,急用。
林屿肆眼皮不抬,声线轻慢地反问了句:我是你提款机?
乔司月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过道上接的那条电话是谁打来的,夹杂不耐与妥协般的语气与那时别无二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吧啦的?路迦蓝没着急催,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咬上,动作娴熟。
她侧着头,一撂发丝垂落,在空中飘飘荡荡,烟雾笼着她的脸,红唇是唯一清晰的色彩。
乔司月从来没见过谁能把烟抽得如此好看,就算是夏萱也做不到。
从公告栏上的处分通知和听到的各种传闻里,她推测出眼前的女生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但她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路迦蓝明艳、成熟,骨子里刻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风情。
而她呢,好像被什么束缚着,永远畏手畏脚的,没有张扬的个性,显得老气横秋。
察觉到对面的目光,路迦蓝眯了眯眼睛,视线停留片刻后,唇角微勾,又将胳膊搭在林屿肆肩头,慵懒吐烟,就当我跟你借的,过几天就还。
林屿肆没再推开,口吻极淡:书包夹层,自己拿。
路迦蓝掐灭烟,抻长胳膊去捞林屿肆放在右边座位上的书包。
林屿肆下意识后仰,挪开些距离。
从乔司月的角度看不清男生这小幅度的躲避姿势,只觉得他们之间的举止亲密到脱离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那颗自路迦蓝出现后就开始变得不平稳的心脏,终于从平衡木上摔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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