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先生我、我想问问您段燃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小。
怎么了?席砚侧身,向他靠近一点。
这个动作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真的听不清,但显然段燃多想了。
我想问问我们上次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是您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段燃说话的时候抬起了眼睛,盯着席砚看了一会,又低下头。
席砚有点纳闷,想了一阵才记得好像有这么件事。他看着段燃,欲言又止,忽然明白过来小男孩的心思。
哦,是这样的席砚想了想,那个不是我的私人号码,但车上只有那一种名片。
原来席先生会准备很多种名片吗?段燃把心里话说出来,后知后觉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听起来好像在打探什么,有点越界。
果不其然,说完之后席砚异样地看了他一眼。
我、我没别的意思段燃连忙解释,恼火自己为什么见到席砚就大脑宕机,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只是好奇。
他没想到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足够在席砚心里被判死刑。
的确,像段燃这样年纪的男孩会好奇很多事情,而以这种说辞作为借口,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越界行为,也往往会被人原谅。但显然,席砚不吃这套,他觉得段燃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只是方法和手段用错了对象
席砚打量了他片刻。段燃就坐在他身边,微微低着头,刘海有点遮眼睛。他皮肤白皙,看起来很瘦,五官小巧,长相偏甜,或许再过几年也能长成席砚喜欢的类型,但现在席砚想了想沈庭柯,觉得段燃好像差得还是有点远。
席砚笑了笑,话尽量说的委婉,但语气却很直白:我觉得我应该先跟你道歉。
嗯?段燃眨了眨眼睛,抬起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你这样的错觉,觉得可以关心我的私事但我觉得你这个年纪,心思应该单纯一点,考虑这些事情或许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
如果段燃足够聪明,应该很快就能明白他说的话。
段燃惊恐万分地收回目光,呆呆地嗯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原本嘴唇上一点浅淡的血色也不见了。
席砚看了他一会,发现段燃突然又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不说话了。
对、对不起段燃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过了一会,低头把脸埋在手掌之间,肩膀微微发颤,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样子是哭了。
段燃其实心里没觉得委屈,他早知道这份喜欢可能没有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失落和难过一点点堆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话没说出口就被直白地拒绝,还被扣上心思不单纯这样一顶大帽子。
席砚有点焦虑,坐了片刻,忽然后悔说了那么重的话,于是拆了一包纸巾递给段燃。
擦擦眼泪吧,你看上去跟沈庭柯关系非常好,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想要看到客人这个样子。
段燃伸手去接,慌乱之间,碰到了席砚的手指,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
谢谢段燃努力平静下来,擦掉自己的眼泪,感觉车里的空气快要让他窒息,只想逃离,我我想先上楼了。
嗯。席砚点点头,收回目光。
段燃很快地下车,走进小区,转过拐角处,背影消失不见了。
席砚收回目光,本该松一口其的,但他却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似乎有点在意
段燃上楼的时候停下来花了几分钟整理情绪,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可他没想到沈庭柯开门的时候还是看出了异常。
段燃沈庭柯原本在笑,看到他红红的眼圈时忽然愣住了,拉着他先进门。
段燃拎着蛋糕盒子,非常不好意思地走进来。
怎么了?你家里人又吵架了?沈庭柯拉着段燃的手臂,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人比他更清楚段燃家里的情况,也是打心底心疼这个孩子,因此看到段燃哭,沈庭柯的第一反应就是段佳明和何莉莉又作妖了。
沈哥段燃嘴一瘪,看上去又要掉眼泪。
乖,别哭沈庭柯哄着他,并没有觉得扫兴,而是尽可能想让段燃高兴一点。
好巧不巧门铃这时候又响了。
段燃有点慌,沈庭柯就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推着他到厨房去:你去帮帮关沉吧,待会再出来。
段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匆匆忙忙躲进了厨房。
沈庭柯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席墨席砚两兄弟,一个手里捧着花束臭着脸,另一个抱着一盆富贵竹冲着他笑
沈庭柯憋笑真的憋得很困难:呃你们这是在cosplay没头脑和不高兴?
早就跟他说了,又不是搬新家,带什么富贵竹席砚没好气地说。
哥你才是吧!送花多不实用。席墨不甘落后,富贵竹多好,寓意好,又好养活。
没等席墨在门口列举完富贵竹养殖的一百条优点,沈庭柯连忙把这两尊大佛请进了家门。
算算日子,马上接近年末,沈庭柯回想起来去年过年时的情景,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晓志呢?沈庭柯边给客人倒水边问席墨。
哦,应该在路上吧。席墨接过水杯,视线越过沈庭柯的手,向厨房里看过去,不知道在看谁。
沈庭柯笑了笑没戳破他,给席砚倒水。
最近过得好吗?席砚的话题明显很有深度。
当然好了。沈庭柯坐下来,颇为得意地回头看了看关沉忙碌的背影,像个欣慰的老父亲,对了总裁,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您还要我回去上班吗?
席砚笑了笑,看着厨房的方向幽幽地说:再说吧,我看你最近乐不思蜀的。
哦,这样啊沈庭柯心里打着小算盘道,那我在贵公司的几个项目
我又不会拖欠你工资。席砚无语道,如果你不想留,该算清楚的肯定给你算清楚。
倒也不用,我主要是想
话说到一半,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忽然停了。关沉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个子很高,即使穿着家居服也显得很利落,活像画报里的男模。
当然,如果不是围着一条绿色格子围裙的话。
沈庭柯关沉叫他名字,过来帮忙。
沈庭柯和席砚对视一眼,席砚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无奈归无奈,但沈庭柯还是听关沉的进了厨房,看见段燃眼睛已经不红了,站在水池边摘菜叶,低着头情绪不太高。
段燃,要不要出去坐坐?席墨来了,你们不是挺熟的吗?
段燃像受了惊吓似的抬起头,犹豫片刻,想着今天既然来都来了,肯定是躲不过跟席砚见面的。此外,段燃还有些幼稚的赌气成分。
嗯,那沈哥你们忙。说罢,段燃走了出去。
段燃走出厨房后,沈庭柯凑到关沉身边:叫我干什么?
关沉正在给一道菜勾芡,放下手里的调料盒,回头看了沈庭柯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庭柯哑然失笑,不就跟席砚多说了几句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