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道闪电,照清楚我煞白的脸,许久之后,我停下挣扎,杨骁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做你永远可以信任的那个人。
我不想理他,一句我不需要堵在喉咙里,我懒得说话了,只是闭上眼,任他抱住我。
半小时后,他带我来到埋我妈的墓地。
我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杨骁撑着伞,我们俩在墓碑前保持静默。
墓碑上没有我妈的照片,只有她的名字,我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她的一张照片,不过也没那么需要,我永远记得她的长相,她和我爸,两个让人忘不掉的老鬼。
你能走开吗?雨打在墓碑上,我的声音轻飘飘。
杨骁把伞给我,没有说话,走向了不远处停车的地方。
在那里看着我。
我知道他会一直看着,我也不会做傻事,为了他们不值得,我只是单独想跟她说说话罢了,我的手举着伞,时间长了有点累,我把伞放在墓前,花还是新鲜的,杨骁送的还是童妗,我就不清楚了,突然觉得这样也省了我不少事。
我单膝跪地,并没有站起来,摸着被雨水打湿的花儿,我道:真有你的。
我是在讽刺这个死人。
管她还能不能听见,走得这么突然,真是怕我后半生折磨她吗?老鬼。
太突然了,就没有葬礼了,本来就打算你提前告诉我我才给你准备,我说完,不觉得解气,叹口气,揭穿了自己的恶劣想法:好吧,我就没想过给你准备这些东西,我觉得你不配,死了之后有块地已经不错了,曝尸荒野才是你正确的归宿。
谁让有人可怜你,谁让有人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你下葬,谁让他这么礼待你,打乱我所有的计划,就算是个死人,我也有法子折辱她的,可总有人出来搅乱我。
你女儿没来,就别指望了,以后也别缠着她,估计你也没脸吧?好好在你的地狱闯吧,十八层够你疼的。我说:像说好的那样,闯完之后赶紧投胎,趁我还在世的时候,避免我死了你才闯出来,到时候我又选到你,那下一世我可就得整死你了。
墓碑冷冰冰地,她的名字刻得潇洒有力,这么大的一个人,最后装进了小小的盒子里,然后往里面一关,或往地下一埋,一生也就终结了。
烦死了,能不能等我闲下来再死?总是给我添乱,我对这女人的意见多如牛毛,从哪里开始说起都费劲,我站起来,明天不来看你了,后天也不来,大后天也没时间
我走出去,几步远之后,又低声交代了一句,语气微颤:就当是罚你。
两个世界一起罚你。
我上了车,杨骁没问我什么,只是把我送回家去,车上我没有说一句话,闭着眼感受外面阴沉的天气,诡异,这两天都诡异。
到家后,我进了屋,砰一声甩上房门,温知栩和杨骁被我隔挡在外面,我反锁了房间门,倒头栽在柔软的床铺里。
顾铭给我打电话,我挂掉了,他还在继续打,我接了,说了一句滚,没给他多话的机会。
外面有轻轻的走动声,两个人的,然后就消失了。倒在床上的我并没有困意,只是觉得疲倦,听着打在窗户上的雨滴声,想着外面静等我的两个人,这感觉还真是新奇,我没有失去亲人的大悲大哀,却有什么周而复始的感受在作祟。
两者相互交错,打平,直到头脑里最后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外面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的光微弱,那不是天花板上悬着的吊灯的光,而是手机打亮的灯光,折在天花板上。
哥哥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接?温知栩轻声问,那到底是一个重要的答案。
杨骁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一个画面清晰浮现,然而到了嘴边,他却说:我忘了。
温知栩抱着双臂:那时候,他一直在发抖。
杨骁摸了下她的脑袋,抬起头,没有让温知栩看见自己的脸色,而一下下抚在姑娘头上的手,却乱了起来。
你应该给哥哥一个理由,他听了会好受点的那种。
不,杨骁低声说:他不需要知道理由。杨骁的目光明晰而坚定,在温知栩的视觉里,她不认为,他真的忘记了答案。
杨骁的手停下,收回,他弯腰坐起来,摸了下胸口的项链,紧贴着皮肤的凉意,让人头脑清晰。
任何理由,都不该是解释这件事的借口。
我的手松了下来。
从门把手上滑落。
转过身,面向窗户,抬头看交加的雷雨。
这个雨夜,她在,他也在。
我并不感到荣幸,也不感到欣慰。
这略微温馨的气氛,让我突然对家有了向往。
我跟他折腾了那么久,说服不了他,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我从没觉得这么无力。
靠在房门上,我在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太失败了?我是不是需要新的恋情?我是不是该尝试和别人,和我不排斥的人?给他一个知难而退的理由,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是不是该结婚了。
别闹了,温知行,三十岁的你,该成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将是极为幼稚的追爱桥段。
极、为、幼、稚。
第90章改邪归正
行哥来了。
我刚到酒吧,售酒的小妹妹就跟我打了声招呼,她看着我的脸色,又关心了一句,生病了吗?
感冒了。我摸了下鼻子,没把发烧到昏倒的事情说出来,没什么必要。
最近天越来越冷了,一直下小雨,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天气,多穿点。小妹好心地提醒我。
入冬了,刚来的路上都有人穿上了轻薄的棉服,这是个令人尴尬的季节,秋季还未完全褪去,冬天又已经如约而至。
篮球场上打球的男生们还穿着短袖,热得满头大汗,闲来无事的人已经因为天冷不愿意出门。
我看了小妹身上的制服,说道:天冷了,别穿这套了,让他们重新订制。
小妹看了下自己的着装说:没事,酒吧里不冷,不比外面。
我了然后,问她最近酒好卖吗,她说天冷了之后,酒没有之前的销量好了。
我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她又说也不一定,谁谁谁卖的就比之前还好。
有时候看命。
我和她草草地结束了对话,到后面找那几个人,上次走还有事没摆平,也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大概是习惯操心了,这里的工作太轻松,而我适应了忙碌的节奏,在这里不做什么总觉得这份薪水拿得不心安。虽然坑的是顾铭,但看在他给我开那么高工资的份上,我还是得给他做点什么。
我去找管事的人时,正好碰见他和周凯一起出来,两个人刚说完话,发现我后都齐刷刷朝我看来。
周凯不怎么过来,他一过来必定有事。
我正要问那管事的人,他就把和周凯的谈话内容告诉我了,说上次那事不用我管了。
你管?我看着周凯,你怎么管?
周凯挑我话里的事,你这语气,是觉得我管不了?
我暴露地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