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说服他: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你应得的。
不需要。
几秒后,池柔柔笑了一下,她放下了筷子,想说什么,又忍住了,道:度假呢,你去吗。
有必要吗。
我觉得有必要。
池柔柔。他疲倦地道:你带我去度假也没有用,半个月,就算你变得再好,我也不会跟你继续。
池柔柔认真地道:我就是看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想带你散个心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我心情不好是因为跟你的这场婚姻。他说:如果你真心为我好就应该马上离婚。
池柔柔不吭声。
康时平平与她对视,道:你真的还是不想放过我吗。
我说了,只要你这段时间好好听话,我会让你解脱的。
那也没必要特意去度假。康时道:只剩半个月,我不想单独跟你在一起。
池柔柔抿唇,道:我要你去,你就得去。
她准备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抗拒,康时更不能。
他掀起浓密的睫毛,幽暗的眼底一丝光亮也无:池柔柔,别折腾了,我没有精神陪你到处跑。
池柔柔一瞬不瞬地望了他几息,然后把睫毛压了下去。
她只是最后想尽一下妻子的责任,想着带他去散心,或许,至少要比单纯注射药物要好受。
但康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她说出去,对方必然自尊心受损,要跟她冷脸。
剔透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池柔柔想到什么,轻声道:其实,是我想去。
他看着她表演。
我前两天,做了个梦。
他还是看着她。
一个不太好的梦。
你的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梦到池柔柔捏了一下手指,那股不安又一次漫上她的心头,但她压下去了:我梦到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在江里捞上来一个人。
阳台外的夜黑漆漆的,就像那日漆黑的江底。
他沉下去,看着桥上的光,与万家灯火逐渐远去。
虽然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梦我只是有些不安。
她在试探,同时也是在利用。
试探那个梦是否真如她不敢深想的那般,若真如那般,就是可以利用它让康时听话的工具。
她的心跳加速,缓缓道:康时,你没那么傻,不会跳江的,对吧。
万家灯火倏地回归,他好像突然之间触碰到了那股力量的尽头,一线生机自心中升起。
一抹微光爬出幽暗的眼底。
池柔柔悄悄抬眼,窥到了那抹微光。
她陡然攥紧手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瞬间撑满,几乎要爆炸。
那不是梦。
那是她真正经历过却忘记的。
他的死亡。
还有呢。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猝地吓到了她,池柔柔惊疑地看向他,听他问:你还梦到了什么。
没有了。池柔柔嗓子哑的像是发不出声,她说:只有这些。
他看出了她的不安,将千言万语压下,温声道:好,我们去度假。
他拿起筷子递给她,察觉到她手指冰凉,他以为她是被吓到,语气更轻:别怕,那只是个梦。
池柔柔低下头,扒了一口米饭。
饭后,康时收拾了桌面,池柔柔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他的身影上,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收回视线。
康时时不时看她一眼,眸子里的光逐渐满的要溢出来。
她居然,真的正在逐渐脱离那股力量。
他认真分析,是从昨晚开始的,还是从前段时间就开始了。
她近来确实很老实本分。
他有些后悔没有多多留意妻子的变化,居然让她一个人经历这些,若是她时常做梦梦到之前的事情,不知该有多惶恐。
但他很快打消这些顾虑,应该是从昨晚半夜开始的,可能是在他发烧之后,毕竟前半夜的时候她还在欺负他。
而且前段时间,她虽然没有出去鬼混,但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太好。
欺负他,羞辱他,伤害他那都不是真实的她。
他收拾好一切,朝她走了过来。他迫不及待想告诉她这个世界的诡异,但又想到她刚刚记起,也许应该给她一些缓冲时间。
她是担心他自残,所以才想带他出去散心,他竟误会了她。
他坐在她身边,道:你想去哪里,安排好了吗,还是我来安排。
池柔柔看向他。
洛诗雅说,除了他眼睛里没了光,一切都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她看到了那抹光。
他真的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好看的让人心动。
她就知道,如果那梦是曾经真的发生过,他一定会渴望同伴。
就像那日他将她抱到阳台以为的那样,此刻才是真正的池柔柔。她的一切都是被操控的,她本性也许是善良的,柔弱的。
那他,就又被她攥在掌心里了。
池柔柔,你真烂,你真烂,你真烂。
一个声音说。
本来就很烂啊,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况是他先不听话的,说好的听她一个月,最后一个月而已,她都赢了放他自由,谁让他不遵守承诺惹她生气。
又一个声音说。
谁也不许惹池柔柔生气。
她看向身边的丈夫,看着他满载希望的眼睛,心脏的噪点越来越大,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说:我安排你只要听话就好。
好。他抱着她,下巴压在她的肩膀,像是终于漂泊了许久终于靠港的船,安心而疲倦:我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V]
池柔柔在当晚就安排好了一切,给机长通了电话。
回到卧室的时候,康时正靠在床头,身上放着一本书。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安宁,与以往死水般的平静不同,像春日里岁月静好的湖泊,你知道下面有生命在流动。
池柔柔上了床。身边的塌陷让他醒来,嗓音微哑:安排好了。
嗯。池柔柔说:我租了一个别墅,在海边,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远处的雪山。
有山有海他新奇地望向自己的妻子:居然还有雪。
池柔柔点头,道:我给你看照片。
她拿过平板,男人朝她靠了过来,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池柔柔知道这股亲近来自于他重燃的希望,她翻出图来给他看,男人的下巴压在她的肩头,胸膛贴在她的背上,沉稳的心跳透过背部与她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每一次跳跃都是一致的。
让她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自己。
明明在桌前的时候,她还有些惶惧,因为自己正在利用他的死亡。可此刻与他贴在一起,她的心跳居然如此稳健,就好像这才是本来应该,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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