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柔柔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道:那就从我们相遇的时候开始说吧。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家奶茶店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一眼看到你,就好喜欢啊。她说:你看那株月季开的,这盛开的模样不及我那会儿心花怒放的一半璀璨。
他安静地听着。
后来我就到处打听你啊,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叫康时,是医学生,平时的爱好就是画画。你的每一处我都好喜欢,不管是职业,爱好,还是长相,身高你的每一根头发丝。她背着手,一边走,一边甜甜地说:都好像是按照我心里那样长得。
我经常在想,如果我曾经见过上帝,也许我在他面前画过你的样子,描述过你的神态,我一定跟他说了很多很多我喜欢的人的样子,这样,他才创造出了你。
她说了那么多的喜欢,可他的心却只有一片苦涩。
然后呢。
然后啊,我就追你咯,你那会儿好难追啊。她回忆着,眼神里却不见心酸,皆是美好与圆满:我找人要了你的课程表,每天都去蹲你上下课,去操场看你打球,你一下场我就送水
他忆起那时的妻子。
她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的脸庞,目光柔软地望着他的样子。
他的胸口忽然被点了一下,池柔柔说:可是你啊,你都不理我的。
她抱怨着,又开心地道: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后来心里还是有了我,我去看演唱会的时候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出来的时候只有我自己,打不到出租车的时候是你借了车来接我,你后来还送我去看话剧,在我生日的时候陪我去看电影
她忽然想起来,为什么剧情里的康时在杀死他之后,还对她说生日快乐了。
因为康时跟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就是三月十七。
她顿了一下,道:但那次,我骗了你。
康时看她。
我骗你说那天是我的生日,其实是为了让你出来陪我玩后来你知道了,还跟我生了好几天的气。她又笑起来,眼睛亮亮地说:你生气的样子我也好喜欢,就算你不爱搭理我,我也好喜欢你。
康时嘴唇动了一下,找到自己的声音:后来呢。
后来啊,我们就谈恋爱了啊。池柔柔说:我们就开始同居,那会儿我已经开始工作了,你还在上学,我们两个就是谁有时间谁买菜,但我不会做饭,所以每次都是买了等你回来做,我们每天中午都打电话问彼此吃了什么,晚饭之前也会打电话问今天想吃什么你也喜欢我的。她认认真真地说:你总是能猜到我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你还会记得我例假什么时候来,会提前几天帮我冲红糖水,提醒我不要吃凉,你还去网上搜索知道了女生那几天都会腰酸腿软,所以经常会过去接我下班,然后背我到停车场,说这样就可以让我少走几步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些全是真的。
在她的记忆里真正发生过。
平时不会去触碰,但特意讲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与康时曾经有过那么让人羡慕的一段感情。
康时唇畔微扬。
仿佛已经随着她的话回到了以前的那段岁月。
池柔柔出去袁约会情人的时候,他独自守在那一栋冰冷的婚房里,独自将这些记忆嚼了个稀烂。
如果不结婚就好了。
如果没有跟池柔柔结婚的话,她会成为他最美好的回忆。
他又说:然后呢。
然后池柔柔打起精神,道:然后理所当然的,我们就走向了婚姻殿堂,我们结婚的时候来了好多人,你的亲人,我的亲人,现场热热闹闹的,还有很多小孩子,你可喜欢小孩子了,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小孩子在吃巧克力,弄化了一手,然后又来帮我抬婚纱,一下子给弄脏了,你急的不行,赶紧抱着我去水池边又洗又吹,说婚纱一定要干干净净的,婚礼绝对不能被玷污那会儿你好迷信啊。
她笑了两声,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忽然便心虚了起来。
婚礼当天。康时重新扬唇:我们一定很幸福吧。
是啊。她坦然地道:你还亲手给我画了婚纱设计图,那婚纱是我穿过的最喜欢的衣服后来每到结婚纪念日,我就还是穿着那一套婚纱,在家里跟你一起吃饭,跳舞。
骗人。
根本没有这些事。
她的婚纱在那一日被巧克力染脏,他抱着她前去清洗,回来将她放在化妆间之后便去见亲朋,再回来,就看到了她与贺宸的那一幕。
她也从来都不记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就算一开始说好了要一起吃饭,可也总会留他一个人。
三年。
又何止是三年。
他移开了视线。
池柔柔开始跟他讲,他们的婚姻有多幸福,他们婚后有多么相爱,她说他们每天晚上相拥而眠,早间会用早安吻唤醒彼此,他们定期早起一起健身,饭后一起在小区散步,失落了便互相安慰,他们偶尔会打游戏到通宵,压力大了就出去包夜看电影
全都是谎言。
从婚后开始,就都是谎言了。
他们结婚之后她便很少回家,要么忙工作,要么忙情人,要么忙姐妹,总归,分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好像只是她的一件收藏品,得到之后便彻底遗忘。
今天能回去吗。他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池柔柔被拉回思绪,道:你还不能出院呢。
他走累了,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
快一周了,时间还没有重塑,那股力量是消失了吗。
好嘛。池柔柔以为他又在失落,跟着他坐下来,道:那我们后天回去,好不好?
明天回去吧。他有些担心那个孩子,她真的很小,他第一次在福利院见到她,她才只有一个月大。父母皆是因病去世,因为没有钱治。
她也生来便患有心脏衰弱,从这一点来看,她被池柔柔接过来倒也不完全是坏事,对于池家人来说,治病的钱并不是问题。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一下子从福利院接了过去,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也不知是谁在照顾她。
明天啊。池柔柔很迟疑,育儿专家说那么小的孩子教会认人至少得三天,不然她回去对方连认都不认识她,康时一定会发现端倪。
康时看她。
池柔柔抿嘴,眼珠转了转,道:那你,亲我一下,我们就明天回去。
他手指抽了一下,受伤的腕子抽痛了起来。
他发现他无法想象跟池柔柔亲密的画面。
否则便会有另外一个熟人的脸钻进他的脑子里。
那就后天吧。
他妥协了,池柔柔却有些不爽。
什么啊,不过是让他亲一下而已,这个男人真是推一步走一步。
晚上,池柔柔照旧来病房为他守夜。康时一见到她就颦眉: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你现在是病人,我当然不能放你一个人啦。
池柔柔走到沙发边,抱起上面的粉色枕头朝他走过来,康时看清她的动线,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你都说自己已经没关系了,那我想跟你睡。
他眉心狠狠跳了两下,池柔柔抱着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一起睡嘛,我会乖乖的。
他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池柔柔很喜欢与他亲近,就算不做到最后,也要腻歪着亲上一阵的。
此前倒也还好,但他现在只要想到这一点,身体就无法控制地痉挛。
你睡床上。他避她如洪水猛兽,撩开被子下了床,道:我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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