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选择了跟妻子在一起,就应该完全信任她,那个男人是她手下的艺人,艺人因为是公众人物的原因,压力必然要比普通人来的更大,也许她待他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是那种眼神吗。
他抽了一下压在电视柜下面的线,柜子被移动,露出一个洁白的角。
他盯了一息,然后伸手捏着那个角,拽出来了一张拍立得照片。
女人眼神懒散,唇边挂着浅笑,一侧的男人单手按在她细白的脖颈上,鼻尖正亲密地抵着她的侧脸。
他翻过去查看,没有看到日期,也不知道在这里压了多久了。
前男友吗。
他迷茫地想,难怪她看他是那种眼神。
心理溢出丝丝缕缕的不适,又被他理智唤回。
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他既然选择了跟妻子结婚,那他们之间必然已经说清楚了一切,陈年往事,没必要翻出来斤斤计较。
只是,这张照片上面虽然有些清灰,可却并未褪色,他无法判断照片究竟有多久,但一定没有超过三年。
他和妻子结婚,却已经三年了。
他把照片塞回柜子下面的缝隙里。
妻子很爱他,他也很爱妻子,这一定只是一个误会。
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要轻易去怀疑她,那样是对她的不尊重。
要不要问她呢。
他的手指捏了一下,呼吸忽然有些不适,潜意识有一种恐慌攫取了他的心脏。
这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慌,他全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很痛苦。
一种熟悉的痛苦。
他摸索着伸向口袋,摸了个空。
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许缓解这股不适的东西,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曾经随身携带着那东西。
那是什么。
他看着手腕上的疤痕。
那是什么呢
他拧了一下眉,缓慢地深呼吸,努力压下那股不适,好不容易缓过来,身上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老公。池柔柔打发走了池耀,推门走进来。丈夫坐在她的游戏机前,浓黑的睫毛下是一张苍白的脸。
那抹苍白让她警惕了起来,她上前两步,道:老公?
他是谁。他很轻地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只是公司的一个艺人。
他看了她一会儿,眼神里满是迷雾,他又看向那个柜子,然后有些吃力地伸手,慢慢抽出来,道:这是什么。
池柔柔看了两秒,道:他是很优秀的演员,也是我的朋友,有时候我会配合他入一下戏。
你这么忙。他是真的感到奇怪:还要亲自陪艺人对戏吗。
池柔柔眸子暗了一下,道:老公,你不会怀疑我吧,你觉得我出轨了?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女人吗?
他并非在质问她,但对方的反问却让他哑然。
我没有。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懂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毫不犹豫地道:你以为你现在失忆是谁弄的,是我吗?康时,我也很难过,你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之前就一直在疑神疑鬼,我早就说过让你辞职,你根本承受不了那些客人的负能量,那些人里面不知道多少婚姻出了问题的,你整天接触那样的人,你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抱歉
一句抱歉就能解决了吗,你知不知道你之前有多严重,只要我身边一旦有男人,你就变得很奇怪,你知道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面对因为精神压力而产生幻觉的丈夫的质疑,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她生气地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忘了会好一点,没想到你就因为一张破照片,又一次怀疑我。
因为,太亲密了。
亲密。她把照片拿过指给他看,道:他离我那么远,亲密吗?
他的鼻子,跟你挨着
挨着了吗。
她紧盯着他。
康时眼前忽然出现一片迷雾,他眨了一下眼睛,道:是,挨着的。
你看错了,他跟我是并肩坐着,我们在打游戏,他看着电视屏幕,我也在看着电视屏幕,这张照片是别人拍的,我们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他又眨了一下眼睛,道:你刚才还在说,你在陪他对戏,所以难免
我说了吗。她轻声道:你确定我说了吗。
他的耳朵里忽然一阵嗡鸣。
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裤腿,他低下头,克制住那股一拥而上的生理性痉挛。
眼前是一片混沌。
池柔柔上前抱住了他,她又一次把声音放的很轻:老公,你真的看错了,那只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合影,什么都没有,不要再让幻觉左右你了,好吗。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看,你又变得不舒服了,我还以为你失忆之后病会好。
她在腿上放了枕头,轻轻把他的头放在上面,手指一下下抚摸着他被汗湿的短发,道:休息一下,放轻松,我会陪着你的,呼吸
他蜷缩着,紧闭上了眼睛。
对妻子的信任让他逐渐明白自己真的出了问题,刚才一切只是幻觉。实在是太不该了,他居然因为工作压力怀疑过妻子。
对不起他道着歉,并慢慢在她温柔的抚摸下安定下来。
睡是睡去了,但眉间的锁结却始终没有打开。
池柔柔看了他一会儿。
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了韩敬。那日她呆在池心的身体里,明明看到了那个女人,但韩敬却说:你看错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
原来,真的可能看错啊。
看,她的丈夫,不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她拿起那张照片,细碎的纸屑飘飘扬扬地落在垃圾桶里。
很快,秘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收走了垃圾袋。
第38章[V]
康时今天来的突然,池柔柔也没想到柜子底下还能夹着一张照片,还被他给发现了。
她无法确定,这些究竟是她的遗留问题,还是作者在暗中作梗。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丈夫。
细白的手指按在他的眉间,缓缓将那几个山包抚平。
她困住了他,却又再次疏忽了他,这实在不该。
她取出手机,给秘书发了消息:从今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进出我的办公室。
康时睡了一觉,清醒的时候脑袋依然安放在她腿上的软枕里。他的视线里看到前方桌上放了一台电脑,她的指尖正灵活地跳跃在键盘上,屏幕上似乎是新品发布的方案。
这样优秀的她让他心生宽慰,还好自己的消极并没有完全影响到她的生活。
他轻轻翻了个身,双臂将她拥住,脸则深埋在她柔软的腰腹间。
如果时间能在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忽然想,然后又想,他果然是一个心理脆弱的人,既然生病了,理当好好配合治疗,既然失忆了,理当去努力找回,栖息在某一刻的想法,实在是像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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