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的基金来源不明,这可是件大事。
虽然财务处的同事一再跟苏允白表明所有的流程合理且合规,额外的资金来源可能是学校董事会另外配给的但她还是上了心。
很多事其实是经不起查的,苏允白拜托同事稍微费心,很快就查到了乔纳森头上。
乔纳森见事情瞒不下去了,丝毫不居功,直接把霍启年推出来了。
他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在这件事上,他没有故作聪明地替霍启年说话,只是公事公办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苏允白挂断跟乔纳森的电话,心理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理智上,她当然知道霍启年是好意居多,可她还是觉得被冒犯了。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作主张?!
还隐瞒她他多委屈啊!多不容易啊!
搞得像是她多不识好歹似的。
苏允白心里憋了一把火,烧得她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下班时间到了后,她难得没有在办公室多留,直接回了公寓。
到家时,天色将黑未黑。苏允白眼神一扫,在停车场上看见了霍启年的车。他车上积了一小层薄薄的积雪,车轮底下干干净净。
苏允白皱起眉。
今天近中午时下过一场小雪。看这样子,霍启年是一整天都没出去?
不应该吧?
苏允白抬起头一看,霍启年家里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看来人是真的在家。
苏允白心里憋着气,噔噔噔地上了楼,敲响霍启年的房门。
好半晌后,门内的客厅终于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还是那种她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这脚步声似乎有些过于慢悠悠的。
可能是地毯换了,连脚步声都显得奇怪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
苏允白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我的科研基金是你赞助的?霍启年,你能不能少插手我的事!
门内的霍启年,神色有一瞬间十分茫然。
他愣愣地站着,好半晌才道:这件事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万事开头难,所以才拜托琼恩帮了一下忙。
苏允白皱起眉。
事情不太对,霍启年这话怎么说得软绵绵的?
她下意识上前一步,离霍启年近了些。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脸色潮红,双眼无神,嘴唇上甚至起了皮,下巴上的胡子甚至都微微冒了头,整个人带着一种遮不住的狼狈感。
苏允白一口气憋得更狠,你这是感冒了?
霍启年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小感冒,吃过药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科研基金的事我既然已经给出去了,就不太好再收回来了。这一次你就先用着,我以后肯定先跟你商量,通过正规的途径给出去
苏允白气乐了,合着你下次还想插手?
霍启年的反应又慢了一拍,啊,我的意思是,我名下既然有正规的公司,走正规的途径捐赠科研基金总是可以的吧?
苏允白深吸口气,算了,你先休息,等你病好了我再跟你说这个。
她匆匆往外走,走出去好远了,始终没有听到身后响起的关门声。
这个人
别指望她能管他!
苏允白气冲冲地上了楼。
她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提早搬家了。本来是想着大冬天的,又总是在下雪,搬家太麻烦了,就想着再续一个租房周期
现在看来,她就不该住得离霍启年近。
不住得近,就不用管他的任何事了。
想是这么想,却没耽误苏允白心里的烦躁感越来越重。
她觉得霍启年的很多行为,其实是在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可问题是,她真的有点被绑住了。
她不想管他的事的。管他是不是感冒发烧,又不是她害的。
可真的完全不管了,她心里又总有点难安。
这个时候感冒他是不是得了流感?
美国是有流感季的,就在每年的秋冬。三月份的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流感季的尾声了,但还是在危险期内。
不在美国的人可能根本了解不到这个事的严重性。每年,美国的流感季都能死个一两万人。
学校甚至会专门组织学生免费接种流感疫苗当然了,全凭自愿。
今年R大就有一个学生因为流感引起并发症去世了。这个事全校师生都被邮件通报了,要求每个学生都注意警惕流感。
苏允白班上已经有好几个学生感冒请假了。说她危言耸听也好,她总觉得普通感冒和流感不能一概而论。
霍启年这是第二次生病了吧?
他怎么总生病!
她难道就注定逃不过这个事了?
总不能是之前那顿晚餐给她的外套的锅吧?
可那都是快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苏允白越想越烦躁,在楼上自己气了半天,又气冲冲地下了楼。
走到霍启年屋门前,她心里的怒火又高涨了几分霍启年竟然连门都没关。
这人是要上天吗?!
苏允白意思意思地敲了两下门,始终没等来应答声,只好自己推开门进去了。
客厅的沙发上,霍启年仰面躺着,脸色潮红,睡得无知无觉。
苏允白气得咬牙切齿。
他管这叫快好了?
92.第92章霍启年,你简直是个变态
有那么一瞬间,苏允白很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倒不是霍启年的情况看上去吓人,而是在这个城市,救护车一响,起步价一千美元。
他不是有的是钱吗?让他好好感受感受资本主义贵得吓死人的医疗资源好了!
可这种念头在苏允白脑海里也就是一闪而逝。一方面是这种意气之争显得很幼稚,另一方面,谁知道有钱人如霍启年到底买了什么级别的医疗保险?万一救护车之类的,于人家而言只是基础款,急救直升机才是标配呢?
苏允白承认自己怨气满满,可现在她丝毫不想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麻烦到别人了还指望她能有好脸色?想什么美事呢?
苏允白转身出了门,到楼上自家屋里拿了温度计,又回到霍启年这里。
她上前推了推霍启年,霍启年?霍启年!
喊了好几声,霍启年终于睁开了眼。
他看上去有些茫然,眼神好半晌才聚焦,连声音都透着点懵然,允白?怎么了?
苏允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只把温度计往他跟前一递,温度计,自己测!
霍启年长出口气,似是终于清醒了些。
他仍然躺在沙发上,伸出手接过温度计,随手一掀身上居家服的领口,露出小片胸口和大半锁骨。
苏允白别开眼。
霍启年很快放好了温度计。他人依然躺着,却没闭上眼,而是偏头看着苏允白,一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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