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相助,妾感念于心,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嬬人不必挂怀,是殿下的恩典。远芳、春苔你们扶赵嬬人进府,好生照料。说着李嬷嬷又找了件披风给赵清姿裹上。
初夏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赵清姿感觉自己不是被疼死,就要热死。但总归是李嬷嬷的好意,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两个丫鬟扶着赵清姿,婆子在前方引路,往西院侧门走去。
从侧门进去,再往前走到下人房,一路上只遇到了零散几个丫鬟、仆役,看来府中的人在忙着赵清漪的芳辰。
赵清姿在这个过程当中体会到了小美人鱼的痛苦,每走一步,犹如刀割。
在旁人看来,她确实是虚弱万分,真有点弱柳扶风,西子捧心的病态美。
好不容易熬到了她住的屋子,丫鬟把她扶到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便起身出去了。虽都是女儿家,但月事血终归是不样,也没有替人绑月事带的说法。
婆子是赵府的人,也一起在门口守着。
这下她有机会了,先从内襟上撕下绸带,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将伤口包扎了匆匆忙忙换上了原主从前的衣服,虽是旧了一些,但破了的地方都补好了,补得极为巧妙,看着倒像是衣服上原有的花样。
换好之后,赵清姿便开始搜寻每个角落,看看哪里有储钱罐。
但她几乎要把整个屋子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储钱罐的影子。
给点提示,等会儿外面的人该发现异常了。
亲,面对熟悉的场景,你可能会激活原主的记忆哦。
她努力瞪大眼睛看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果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像,原主手中攥着几枚碎银子,小心翼翼地移开缺了条腿的桌子。
手里拿着跟木柴使劲地在地上刨着,得亏粗使丫鬟住的房都是黄泥砌的地。
原来原主是这样藏东西的,好生麻烦,要刨坑挖土,埋好之后还要用旧土盖一层,免得叫人发现。
原主真是个人才,赵清姿佩服。
赵清姿只好用方才扎过腿的金钗疯狂刨地,只感觉又疼又累,但是她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外面守着的人发现了什么异常。
好不容易挖到了原主的储蓄罐,小小的一个土陶罐,里面装满了碎银子。
好家伙,合着原主没那么穷酸,一个粗使丫鬟,这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正在她努力想要再看到一些原主的记忆时,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恭喜完成主线辅助任务,剧情完整度+1
废了这么多功夫,不惜对自己下狠手,剧情完整度才增加1,赵清姿哭了。
太坑了,你那么死命地催我,好像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任务一样,结果只有1,我感觉受到了欺骗。
亲,这个储钱罐日后会派上用场哦,你今日不来,说不定就被别人挖走了,以后就会错失重要剧情哦。
一个储钱罐能有啥重要剧情?
她迷惑了,但还没来得及清理好思绪,系统又开始了提醒。
滴滴,请进入主线任务与赵清漪聊天,并获取关键信息。
还让不让人踹口气了?
没有办法,她将储钱罐揣进怀里,好在罐子不是很大,再拿披风一裹,也就不大看得出来。
赵嬬人,更好衣了吗?
门外那婆子不耐烦地问到。
赵清姿只好推开门,重新装作一副恹恹的模样。
婆子在前头带路,两个丫鬟扶着她跟着,看来是真不想她在赵府多做停留。
那我怎么才能接近赵清漪?
系统提示音响起:亲,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哦,安心等待。
成,这还比较友好,至少不需要她再拿自己开刀。
好不容易回到了马车旁,迎来的是李嬷嬷关怀的眼神。
赵嬬人真是个可怜人,李嬷嬷心里想。身上穿一件又旧又粗糙的衣服,连燕王府的丫鬟都比不上,在赵府果然过得很凄惨。
赵清姿重新坐回马车后,强忍腿上的疼痛,会好起来,会过去,她不断安慰自己。
赵府的宴饮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结束。燕王下令让李嬷嬷带赵清姿进赵府,依然是从西院侧门进去。
明明可以让她待在原主住过的下人房里等,非要这样连环折腾她,就因为不想让她在赵府多停留片刻。
她今日出现是会惹赵太傅和长公主不快,但他们怎会纡尊降贵去西院下人房?
还是觉得她只要待在赵府,就是辱没门楣了,即使是如此,她也辱没十五年了。
实际上,只是祁瓒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那女人换好衣服就回去,不要在赵府停留。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也只是因为赵清漪曾经说过,赵清姿入燕王府后,最好避免出现在长公主、赵太傅面前。
连番折腾下来,赵清姿觉得腿上的疼痛早已麻木,她整个人好像在汗水里浸润了一番。当赵清漪向她走近时,她觉得自己更加狼狈了。
赵清漪这样的女人,大概就是山中高士晶莹雪的具象化。
赵清漪梳着朝云髻,很是秀丽却不露锋芒。融融的阳光扑簌簌地跌落在她身上,步摇摇曳,衣钗华明,她莲步款款,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赵清姿想这人生得像牡丹花一样华贵,但气质却比雪莲还要清冷。她虽在笑,却未必是高兴。
她在赵清漪面前有些局促不安,不是自惭形秽,而是不知如何面对,也许是因为原主曾经对人家动过杀心。
你身子可好些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赵清漪的声音。温柔又语带生疏。
眼下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赵清漪俩人,燕王和丫鬟婆子都在门口守着。
赵清姿想,这是今天第二次沾她的光,还能让燕王守门。
我没事,谢赵小姐关心。
我们不如坐下说话,这样站着,不一会儿便累了,赵清漪笑笑,率先坐在了她咯吱作响的床上。
这举动显然是不合礼仪了。
赵清姿讶然,书里的赵清姿端庄大方,言行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楷模。
这是ooc了吧。
她略有些拘谨地坐在了床的另一头,想尽量离赵清漪远一些。
那个,赵小姐,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她终究忍不住,开口问了。
我很早之前便想见你了,听兄长说起过你。但终究还是不敢见你。她想赵清漪口中的兄长应该是指赵寒声。
侯爷他是怎么说我的?还有,赵小姐为什么会不敢见我呢?
赵清漪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兄长如何说你的,还是不告诉你的好。我不敢见你,一是觉得你无辜,二是见了你,万一心存怜惜,便是往我娘亲身上插刀子。
赵清漪过去一直当她不存在,原来是这个原因。
既然是不敢见我,那今天为什么又要见呢?
今日不见你,日后可能便没有机会了。而且不光是怜你,我也欠了你的债。
她很想说,不需要赵清漪的怜悯,但毕竟这不知存在与否的怜惜,是给原主的,她没有资格去回绝。
至于欠了什么债,不用赵清漪说,她心里也清楚。
一个月前,皇室家宴,显庆帝醉酒,突然说:瓒儿,你不是几次三番求娶赵太傅的掌上明珠吗?父皇准了,现在就替你赐婚。
君无戏言,一旁的长公主听了这话,却气得浑身发抖。她的糊涂兄长又犯病了,醉酒就胡言乱语的毛病改不了。
但不管显庆帝如何昏庸,终究是君无戏言,皇帝的话就是圣旨,殿内的皇亲国戚可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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