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说中将的时候尾音微微翘起,带着千回百转的强调,几乎都能酥到人骨子里面去!
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了,但路伊只是眼皮子跳了一下,嘴角紧紧抿着,声音低沉,别这样叫我。
睡觉。
啪的一声,这栋小房间里唯一的灯管被人关掉,房间里又没有一丝可以透光的窗户,瞬时间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视觉的消失让两人的其他感官都更加敏锐。
衣料的摩擦声,平稳的呼吸声,喷在脸颊上温热的气息,鼻尖里纠缠不清的血液和沐浴露的香味
安然,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警告。
路伊的耳朵捕捉到大幅度的衣料与床单摩擦的声音,逐渐逼近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戒备安格尔可能作死的各种行为,忍不住出声警告。
她是真的很想睡上一觉!
如果你不想被我绑在床上的话就
路伊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安格尔悄悄攥住。
手背被一双温暖的手心覆盖住。
嘘路伊似乎看见了安格尔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竖在嘴唇边上做的噤声动作。
我好痛啊路伊安格尔的声音又变成了暗夜的妖精,几乎是苦苦地哀求,让我抱抱好不好?我平时睡觉都会抱着玩偶的,要不然我睡不着。
言外之意就是不让她睡着谁也别想睡。
路伊僵硬着脊背,沉默了半晌,最终什么动作都没有。
安格尔得寸进尺。
路伊可以感觉到安格尔主动伸过来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带着圆润的指甲,后面跟着光滑的指尖,十指相扣的时候有种触电般的战栗,神经末梢连同着浑身脊柱被电流随着交缠的指尖而反复被电流滑过。
热度上升,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肾上激素在燃烧,血管里的血液发出噼里啪啦的沸腾声。
安格尔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环到了路伊的腰间,分别在路伊的脊柱和一只手的手心了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
紧致的肌肤惊起一片战栗。
路伊浑身紧绷,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让她心神不宁。
她几乎和安格尔同样的姿势连接中枢神经的脊梁骨被她有分寸地拿捏着,随时以备不时之需。
路伊静静地数着对方的心跳,以便在第一刻发现异样。
和路伊的小心谨慎不同,安格尔似乎真的只是把路伊当成了一个大型抱枕。
安格尔在路伊怀里磨磨蹭蹭地找到了一个最为舒适的位置,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一下,两下,三下。
两个人的心跳都平稳到了熟睡的频率。
路伊几乎一只手枕在安格尔脖子下面,随时可以结束对方的生命。
她闭眼,又睁开,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虚无的前方,心里有些苦恼,知道今晚注定是睡不着了。
黑暗静谧得可怕,连时间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很久以后,路伊觉得可能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已经进入深夜的时段,她突然听见安格尔迷迷糊糊的一声呓语,轻得像是幼猫的声音,路伊,你睡了吗?
路伊没有回答。
咚、咚、咚。
心跳与呼吸依旧正常。
如果不是路伊对自己的判断足够自信,她真的以为刚才那是自己的幻听。
安格尔在那一声呓语之后似乎再度陷入了梦境,时不时发出一段没有意义的对话,往往止步于问题而没有答案,听起来做了个不错的美梦。
今夜无人安眠。
安格尔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场景。
她也是这样睡在菲尼的怀里,大概五六岁的大小,最是晚上调皮睡不着觉的时候。
那时候菲尼就会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不知道哪个星球哪个时代的诗集,轻柔地读给她当睡前故事听。
而其中菲尼最喜欢读的一首诗就是古地球时的一个名叫阿多尼斯诗人的作品。
为什么你要读这首诗?
年幼的安格尔总是忍不住问那个人。
而对方总是温和地笑笑,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觉得这首诗和你现在的状态很像吗?
回忆像拉开闸的洪水,瞬间冲破紧闭的口齿,汇聚成不自觉的呓语,断了音节,没了声线。
一个人有两个我
声音在这里截然而止。
路伊则整个人为之一震她控制心跳的神经差点都为此松懈了一瞬。
这首诗她背过。
在地球上的时候,孤儿院经常会受到各界的爱心捐赠,其中有很多别人家里不要的古物这其中自然包括没有收藏价值的平装垫桌脚的书。
她当时不爱融入人群,向来都独来独往,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翻了个遍于是也就记了个七七八八。
路伊记得读这首诗的时候她靠在一个桌角,如水的夜色从破旧的窗户里洒了进来,把文字都照得格外温柔。
一个人有两个我。
一个在黑暗里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
我是烈火,我也是枯枝。
一部分的我消耗了另一部分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读者白世珠家的二狗,灌溉营养液+10
读者其实我叫小虞干啦!,灌溉营养液+20
读者陈,灌溉营养液+10
第11章心跳
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的时间,路伊的生物钟就被自动控制开关的灯管给唤醒了。
习惯了黑暗的笼罩,整个房间乍一下被光线塞满,路伊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的变化。
她慢腾腾地张开眼睛,把搭在自己身上安格尔的胳膊往外一点点挪过去,却在把对方快要挪开的时候对上了安格尔朦胧的双眼。
棕红色的眼睛带着一层迷离的水雾,路伊在那一瞬间被摄走了心神,但很快,意识悉数回笼。
既然人已经醒了,就不需要小心翼翼的了。
路伊毫不客气地把人从身边推开,趁安格尔有动静之前从床上跳了下来。
重新把一身军装套在身上的时候路伊微微闪神,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既然一晚上没睡,那么穿着整洁的意义何在。
早上好。
安格尔乖巧地和路伊打着招呼。
路伊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动作。
早。
然而这地方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两人寒暄的时间,从屋子左上角的一个古老的广播装置里传来一声急促的鸣笛声。
路伊一愣,这个声音她身为军校的学生自然不陌生。
只是起床号?
星际里除了军校什么地方还会用这种古老而单调的声音?
限诸位在十五分钟内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二十分钟后诸位将会被带到外面的星港,前往主星的基地。务必不要误了时间。
是机械合成的女声,应该是跟在起床号后面自动播放的一段话。
经过了老式传声筒的洗礼,带着罕见的电子杂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但好在把意思传到了位。
路伊的动作条件反射地快了起来。
十五分钟对于她而言其实不算短,必要的时候她可以做到三分钟就位,只是考虑到安格尔这个自理能力堪称低下的室友,她可保不准会不会超时。
路伊,你有没有想过违反了这里的条例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安格尔的赤脚从床上跳下来,被血污染的白袍拖到膝盖,看起来像是误入森林而受伤的精灵,浑身散发着极致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