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说了,凡是她孩子们经过的地方,势必会留下虫洞。
留下虫洞。
意味着虫族可以随时通过虫洞穿梭宇宙的任何边界。
如果以后虫族反叛,那么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
同意了就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是不同意在这种情况下,卢卡斯绝对不会闲置任何战力。
你跟她说,战争期间不管它们做什么我都不管,但第一,要保证战斗力,第二,日后任何虫洞洞口都需要在战后和其他种族共同开发。
战争期间。
虫洞的形成需要时间,就算伊莎贝拉集中力量全力挖掘,一个正常规格的虫洞也需要较长的时间。
而且战争期间不管,不意味着非战区不受管辖。
时间限制,战力限制,规模就能得到遏制。
她同意了。黎明很快就给了回应。
这是双方都退让了一步。
密密麻麻虫群开始在天空集结。
连同着无数重型机甲,星舰,还有身穿深沉墨色的敌我士兵。
阿尔米带领的增援队很快抵达。
可是这一队的动作却超出了卢卡斯和其他所有人的预料。
激烈交战的联邦后方开始缓缓让出一条通道。
很窄,仅供一艘星舰通过。
但在滴水不漏的海水后方中却像是卷开了两道立起的浪潮,让开一片宽阔平坦的白地。
阿尔米那边什么情况?!
新军不受阿尔米管辖,他们直属于联邦议会,确切的而言,只听令于把他们培养起来的东南军阀们,但这些势力的幕后推手无疑都是罗德。
这样下去后方的阵型全被打乱了新派来的不是据说是阿尔米吗?最高统帅什么时候需要亲临前线了?看这架势,难道他还想冲到最前面来不成?
没有人知道阿尔米在想什么。
旧军就是阿尔米的四肢五骸,阿尔米对他们简直是如臂使指。
至于新军?
起码在这一场里战斗里被下达了服从最高指挥,面对这种几乎是自毁阵营的行为,也不好多说什么。
反正败了就扔下那群二愣子溜!
新军不少人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好戏。
宇宙本来应该是浩渺无垠的,但在整个宇宙生命的集结下,一时间竟隐隐有种喧嚣的拥挤,宽阔的银河向战场中心扭曲,无形的挤压构筑了一道虚晃、颀长又狭窄的峡谷。
凝结的死气压得连陨石都拖着静默悄然坠落。
阿尔米的那艘军舰像一支单刀赴会的长矛,刺穿了最外沿的星舰薄膜。
自杀式的行为,反而让正在激战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收了手。
他想干嘛?
几乎所有人脑海里都涌出了这个问题。
不要管他。
卢卡斯立即提醒前线指挥官:继续进攻。
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定锚,很快就弥补了指挥官判断力的不足。
不管阿尔米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口,停战根本是天方夜谭。
抢在对方动作之前行动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停滞的局面只出现了一瞬,很快,自由联盟的队列开始向前推进。
阿尔米的乘坐的星舰开了一炮。
太空里听不见声音,人们对炮弹的判断只能通过爆炸释放而出的光线。
没有声音。
也没有光。
像是沉入了深海里的一个小石子,连圈波纹都被微微荡漾的海浪所覆盖。
这是什么情况
打着十二万分注意力的指挥官也摸不着头脑,但他本能的感到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继续前进。
这样的恐慌造就的迟疑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剩下的两个字说出口。
阿尔米站在屏幕前,负手而立,银色的短发让年逾六十的他整个人显得精神矍铄。
他突然伸手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鼻梁。
重新睁开眼时,温和的视线立即被肃穆取代。
他手上握着一个胡桃木色的手柄。
像是一个手杖,古朴,典雅,简洁得只有一个按钮。
下令
他的拇指悬停在按钮上放。
除了我们,所有舰队,全体撤退。
没有人回话,只是通讯兵笔直地坐在位置上,等待阿尔米接下来的命令。
除了我们。
那我们呢?
让渡驾驶权。
阿尔米只是让驾驶员离开了位置,庞大的精神网铺天盖地而来,瞬间接管了这艘星舰的驾驶权。
他还是前进。
第一纵队撤退。
第二纵队撤退。
第三纵队撤退。
撤!卢卡斯也发现不对劲了,几乎是和阿尔米前后脚下的命令。
浪潮开始后涌。
啪嗒。
悬停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任何犹豫,在窗外急速前挪的景色中精准落下。
宇宙中的光线绚烂而又微弱。
任何从这场战争里幸存的士兵,都毕生难忘这一幕。
那是纯粹的黑暗。
在黑暗的中心,什么也没有。
没有光,没有亮;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既没希望,也没绝望。
那是比虚无还要纯粹的空洞。
一滴拥有无尽延展能力的墨汁泼在了最为吸墨的宣纸上,破开一个吞噬死亡的深坑。
深不见底。
深不可测。
不可言说。
卢卡斯下令所有的星舰以最高速度往外撤退。
蓝色的驱动在夜空里刻画出无数条流星。
从地狱里蔓延的黑暗沾上一滴,就会被即刻拽入永恒的牢笼。
阿尔米在距离视界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对周遭所有的士兵招了招手:你们都去门那儿。
在士兵身边的,还有一些被物理绳索控制的普通人。
这些人也被士兵们拖到舱门口。
阿尔米打开舱门:站过来。
他把前进切换成后退,延迟推动,三秒。
跳下去。
这个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传递在士兵脑海里就是一股向前推动的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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