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结的。闵栀暗叹一声,不怎么领情,反倒觉得自己像沾光吃白食的,莫名的不爽,自己又不差那几个钱
她淡淡道:哦,那我吃饱了,出去转转。
沐耘迟疑收回目光,听对方一直背对自己讲话,语气似乎还有些不悦,心里不解,何时何事又惹人不快了。
闵栀正欲出店门透气,客栈外忽然走近两位客人,与她擦肩而过,面目熟悉,叫她怔愣原地。
小二赶紧去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请。
嗯。引我们去你们店里上等的客房
同行的男子吩咐着小二,闵栀仔细一听,更觉熟悉,喃喃道:表哥?
迅速回身一望,闵栀惊喜大喊:唯尔!居然是你们!
面对突如其来的怀抱,林唯尔有些错愕,喜极而笑:阿栀!好久不见!
唐澜起闻声回头,发现是自家表妹,也感叹上前:表妹。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回上疆了?
闵栀赌气道:怎么,我外出替你们家跑腿,你还不希望我回来啊?
说什么傻话呢?唐府也是你的家。
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又见沐耘二人闻声而来,彼此作礼,聊表敬意。
众人简单交代了下各自的一路历程,互相宽慰了几句,祁终三人也就与唐澜起二人分道扬镳了。
在赶回自家山门的岔路口分别时,一路都在对林唯尔滔滔不绝讲述故事的祁终,却无端沉默了不少。
诶那个耘兄,我是不是
祁终恍惚侧身,误以为沐耘还在他身边,转眼一看,空无一人。
林唯尔察觉他的怪异,关心道:祁师哥,沐小公子在上一个岔路,就和我们分别了呀,你不是还和他道别了吗?
呃我祁终有些失落回眸,看了眼山阶下方,心道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都回家了,还念着外人。
好啦。你要是想他,等回师门跟祁师伯叙完旧,再去扶风作客也不迟啊?林唯尔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祁终抖擞抬头,否认道:谁,谁说我想他了。我是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跟我说谢谢,这一路上,我可没少帮他的忙
他说了呀。我都听到了林唯尔单纯反驳道。
祁终边走边不承认:哎呀没有。你听错了,我下次得去找他问清楚
呃好吧。
拐着弯儿去找人。林唯尔听也听得出来,索性也不反驳他了。
师门山外,祁终又见朱门墙上一片碧绿的常春藤交织,翠绿葳蕤。他停住脚步,微微有些晃神,在外风餐露宿这么多久,此刻终于有个能为他接风洗尘的地方了。这道门里,有他的童年,有他最敬爱的师父师叔,还有
出神间,朱门猛然拉开,光影里,迎面走来一位和蔼的老者,对他慈爱淡笑。
祁终顿时润湿双眼,思念涌心,激动地含泪跪地,颤音喊道:师父!
扶风山上。
归思堂内,沐耘匆匆整理好一切,急忙赶来,询问沐皙详情:堂兄。你急忙传我回来,所为何事?
沐皙微微惊讶他处事的效率,犹疑片刻,他直白道:此事一时半刻,难以说清。简明来说,就是九垓山仙人抱恙,命你回家静候消息,随时准备接管桐疆大小事宜。
沐耘轻轻蹙眉,更为恶劣的情况他都考虑过了,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棘手的难题。
那请问堂兄,抱恙一事是暗指飞升,还是
沐皙沉默摇头,示意他不要妄言。
仙尊口谕如此。现在九垓山已经封锁,留真仙人闭关半月,消息只有沐家知道,目的就是等你回来,安稳人心。以免多生事端。
那堂兄你又是何时返家的呢?
我返程已有半年了。
沐皙如实回道,细细想来,如不是洛青尘那边也收到诏令,恐怕自己现在也难出花月山庄。
心算了下时间,发现偏差太大,沐耘不由困惑,猜测应是深海之境,与外界隔绝异常,所以度日如年的缘故。
沐皙叹道:事出唐突,你也措手不及。但也要警觉起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收到九垓山的传讯。
嗯。沐耘凝重脸色,缓缓点头。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请问留真仙尊这一年多的政要里,可有提到括苍山一派?
沐皙一愣:我返家后,查阅过宗卷,并未读到与此相关的讯息。
好。沐耘淡淡点头,双眸一亮,笃定道,在仙尊谕旨降下之前,我想先去拜访一个人。
你又要出门?什么人,让你
沐皙怀疑地望了望他,言语中透露一丝莫名打趣。
知他误解,沐耘急忙解释:堂兄不要误会,此行无关私情。
沐皙也不过多探问他去处,只嘱咐道:你自有打算,我不多问。只是有一点你要时刻铭记,成为仙尊,才能光耀门楣,掌握权力,更好地管理桐疆,让苍生安定
这些话,换汤不换药,从小听到大,沐耘心觉疲惫,点头道:我知道。多谢堂兄叮嘱。
回到云房的路上,沐耘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仿佛以一种很慢的速度坠进深渊,四下空惘。
他仍然记得,儿时的冬天,家父吩咐下人把他一个人送到九垓山去,留真仙人说他是棵好苗子,值得栽培,便留下了他。
留真仙人很宽容,也很疏离,甚至不接受他以恩师相称,只是一味让他不断精进修为,超越很多人。
他鲜少回家,自从母亲病重离世,他对沐家更加感情单薄。
直到有一天,他成为仙首储君,全家都很骄傲。此后,祠堂香火旺盛起来,家门也热闹起来。来来往往送礼的有,攀附结交的有,那时的他尚还年轻,只觉这些人嫌贫爱富,势利至极,出言劝退他们,却被父亲骂了一通,说他不思祖训,荒废正业,没有彻悟礼悦天下的道理。
沐耘回忆出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云房。
见屋内久不住人,书架上满是灰尘,他爱惜书本,开始细心打扫。
将那些歪出来的书一本一本擦拭好,又放回原位,直到收拾最后一层时,一封书信的边角被连带扯出来。
沐耘抽出那份信的同时,也掉落了一张素画。他迅疾捡起,藏入袖中,怕人窥见,画是他未出山前作的,上面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小像,是他滦阳一行,最为印象深刻的那位桐桐姑娘的画像
至于那份信,沐耘犹豫片刻,拆开一看,只见字迹娟秀端媚,应是一女子所作,但他万分陌生,并不认得是何人所写。
直到读完信上内容,沐耘才回过神来,颇是震惊地盯着落尾处的桐桐二字。
难道我不在的期间,那位姑娘,亲自上门来了?
沐耘猜测有此可能,莫名有些烦恼,他允诺的事已经被找上门来让他完成了吗?可是自己明明心有所属了
正巧沐茵赶来替他接风洗尘,一进门就笑道:耘弟,想什么呢?愣在那里发呆。
沐耘捏着信纸上前,焦急问道:二姐,我外出这段时间,家中可有一女子来寻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