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闵栀正欲再说什么,却见祁终绝望躺在木板上,任由哗哗雨水冲刷身心,闭目不愿醒来。
手中的伞忽而便无力紧握了,闵栀松手的那一刹那,撑开的伞就这么被湖面的大风吹远了
回到九垓山后,祁终自闭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决明殿内,多天不曾开门。闵栀颇感自责,她不曾想到原本只是带人出去散心的初衷为何突然会演变成这样。
由于祁终的双眼又开始变得忽明忽暗,闵栀借着向凤寐讨取新药的联系,顺道把那天情况反馈给了他。凤寐的回信,语气极为严肃,让她这段时间好生关注祁终的情况,不要再轻易让他出门。由此,闵栀也得知了百日之后,神识破体的事情,已经不足一月的时间了,她万分后悔知道地如此之晚,甚至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好多话没有说
眼下,她站在殿外,犹豫片刻,叹气推开门,去为祁终送治疗眼伤的新药。可入殿的那一刻,冷清的大殿上空无一人,唯余案桌上摆着一块摔碎后重新粘黏过的木板,上面刻着破碎的经文。
闵栀偏殿正殿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见到祁终的身影,以为他又去后山哪个角落独自散心了,便暂时没有多想,耐心地替他整理起桌面来,收拾间,她无意抓起几张画满阵法的散纸,顿时一愣
扶风后山上,微云悠悠,山涧花落,一片清静。
祁终重新来到沐耘的墓园外,想要在为数不多的人世时间里,再好好看望故人一面。这一次,他怕惊动沐茵等人,特意蒙面打扮,更从后山小路的结界薄弱处进来,将被捉住的风险降得很低很低,这样,他便可以安静地陪伴那人许久了。
怀着忐忑的思念,祁终走出花林的那一刻,特意理了理衣襟,捧着一束野芳,郑重地来到沐耘坟前。
突然,他还未走近,脚步就先停顿下来,脸色乍变,沉冷凝重,瞳孔微微骤缩,手中的花也掉落在地。
谁?谁做的?
他颤抖着奔上前,望着被毁的墓园,心痛无比,慌乱之际,他又徒手堆着周围坟土,替那人掩埋棺木。
祁终悲怒交心,不知是何人这么可恶,连一个入土为安都不肯给沐耘,要将这片墓园毁得如此狼藉,连碑文都被砸得碎裂成块。
他拼命修补坟墓,一边在脑海寻找可能的真凶名字,恨不得把那个人撕碎这一刹那的怒气和恨意,又隐隐唤醒了体内的恶念涌动,祁终察觉当下,迅疾沉心,捉住清醒的意识,反复冷静。
这时,墓园外传来打杂弟子的谈话声。
诶,你说为什么大公子要让我们把三公子的墓碑毁了呀?难道三公子没死?
嘘别乱说!大公子说了,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三公子的生死
那你说,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毁了墓碑啊?
我哪知道,可能要迁坟吧再说,三公子要是没死,难道不会回家来吗?而且断缘峰下,确实有尸骸佩戴着他的遗物,不大可能有假
躲在树上的祁终,认真听完两人的谈话,才悄悄翻下树稍,内心一片复杂,脑海中历历回忆起诸多景象,其中,那位赠他经文的禅师,格外古怪,把心一沉,祁终惊觉某种猜测,震撼地抚了抚额。
墓碑是沐皙命人毁的,他那么疼爱自己的三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沐耘没死!为活人建碑,是多么不吉利的事!
而月老庙中,以及花神节那晚,自己遇到的那人,不仅身怀茶香,声音与气质也那么像沐耘极有可能他就是没死!
想到这些,祁终又惊又喜,又怒又怨,明明故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却没有认出故人,明明沐耘回来找他了,却不肯与自己相认他一定还在怨自己断缘峰绝情的两掌
双眸又是一阵涩意,祁终松开手心,振作地扬了扬衣袂,匆匆离开扶风,赶往断缘峰崖底寻人。
遍寻崖底,除了一片萧瑟,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也没有什么寺庙的踪影。祁终不甘心地踱步溪边,被太阳晒得大汗淋漓,却依旧坚定地沿溪慢走。
荒郊野岭,连个砍柴的都没有,他却企图能找到人。
祁终来到山溪下游,忽见几个僧人在下方挑水,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奔过去,拦人就问:几位小师父,请问你们是昭莲寺的僧人吗?
小和尚们面面相觑,有些后悔来此地打水,因为他们即将引狼入室,但祁终问了,他们就必须如实相告,因为出家人不打诳语。
是。
匆匆点头,几人转身就走。
祁终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心急地追上去:那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希一的禅师?
认得。小和尚们无奈点头,脚步越走越快,想赶紧摆脱祁终。
那,那我跟你们一道回寺吧,我去找他!
小和尚们大吃一惊,恐慌地摇头:不行啊施主,慧远方丈说了,古寺不接待外人,也不能让修仙者进入
嗯?为什么?祁终挠了挠头,这寺庙真奇怪,其他庙子都巴不得香火旺盛,这家却一律排外。
小和尚们摇摇头,为难道:暂别吧,施主。
说完就要离开。祁终心急焦虑,耐心尽失,快步转到几人前方,扬剑横挡,脸色一沉:我再说一遍,带我进寺!
小和尚们咽了咽嗓子,慌了神,无奈答应。
第128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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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莲寺外,古树高大,林荫下的石板路,青苔丛生。高楼上,钟声杳杳,花坛内,草木葳蕤,所见所听,都是一番清静意。
祁终背着手,由那几个小和尚不情不愿地在前方带路,顺便环视四周环境。
进入朱红寺门后,那几个小和尚就一溜烟跑了,也不待祁终盘问什么,就不管他了。
起先,祁终还很有礼貌地拦人询问,发现没有人愿意理他,问什么都摇头匆匆离开,渐渐地,找人心切的他失去了耐心,加之恶念神识的影响,使得他的脾气变得万分暴躁。
凌厉皱着眉,他怒气冲冲地在古寺里乱转,不禁意间,看见宽敞的佛堂里,一尊尊巍峨大佛下,一群弟子正在打坐念经,听不懂的经文声让他觉得更加烦躁。
他直接大步进殿,傲慢怒吼:沐耘,你出来!
佛门弟子不为所动,继续念经。
得不到回应的祁终气急败坏,不管不顾窜进他们的阵列,揪起一个人的领子,辨认道:沐耘不是。
接着把那人丢下,又凶狠恶煞地捉了旁边的人,一一确认。
不是。
也不是。
他胡乱找着人,却打乱了和尚们的早课。
众人纷纷不满抱怨,在他眼下,嘀咕不断。
祁终气怒难消,又平添心上委屈,一气之下,打翻了佛像前的供桌,香油莲花灯,瓜果竹签,散落一地。
沐耘,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躲在这里!
见状,小弟子惊慌不已,连忙说罪过,罪过。
快,快去请慧远方丈来,主持公道。一个年纪大点的师兄,站出来果断喝令。
众僧退到一边,惊怕地望着祁终,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看什么看?祁终满心烦躁,瞪着这群窝藏犯,凶道,沐耘在哪儿?
说!他在哪儿?
那弟子唯唯诺诺道:施主,这里,这里没有沐耘这个人啊。
没有?你敢骗我,他明明就躲在这儿,让他出来见我。
祁终一把甩开他,眼眸猩红,恶念神识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理智,把他推向发狂发怒的极端。
说不说?不说,我弄死你们。
他逼命上前,邪念骤起。
这时,一和尚欢叫起来:方丈,方丈来了。
祁终回头,转移了注意到那位老方丈身上:老头,快说,沐耘在哪儿?
那方丈面色平静,对着他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寺内并无沐耘这个人,只有一个法号希一的佛门弟子。
闻言,祁终眼中瞬间黯淡无光,重复呢喃: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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