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说笑呢。唐澜起顺着话接,瞅着二人关系,与林唯尔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会意。
不说这些了,你们远道而来,先进屋坐会儿吧,我让澜起去生火做饭。林唯尔将手中菜篮转交给唐澜起,轰他进了厨房,转而叫来孩子,引他问候行礼。
可稚子见了祁终,只觉陌生,忸怩不肯喊人,林唯尔怒其不争,无奈安排其他差事给他:淮恩,快去屋里,给两位师伯泡茶。
见唐淮恩小跑进了门扉,祁终回过神,继续与林唯尔攀谈:好懂事的孩子。
师哥说笑了。这熊小子混起来,和他爹一个样。偏是沐耘公子能哄得住他
闻言,祁终震惊侧身,仰望沐耘,讶异道:你还会哄小孩?
脑海中悠悠泛起往事的涟漪,祁终恍惚忆起当年在底疆时,元谦也曾痴傻如稚子,似乎也是对沐耘较为依赖,显然,再胡搅蛮缠的小孩还是这么容易被他安抚。
心中隐隐一丝自豪,祁终感叹自己当年的推测无误,若沐耘成了家,自然会是一个温柔体贴,顾家专一的好丈夫,好爹亲如此完美的人,属于了他,祁终一时竟感到有些暴殄天物。
沐耘淡笑两声,谦虚道:林师妹言重了,淮恩天资聪慧,性情直率,幼时爱玩闹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唯尔被他突然改变的称呼惊得一怔,回过神来,有些激动,试探问道:承蒙沐耘公子对淮恩的夸赞,若是可以,我想让淮恩拜你
师妹。说好的请我们进去坐坐呢?惊觉她的心意,祁终不想让沐耘为难,先一步打断林唯尔的请求,干笑两声,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
哦。哦。是我失礼了,二位请进。
似乎也明白了祁终的暗示,林唯尔抱歉一笑,带人进了简朴的村屋。
第156章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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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之际,祁终心神复杂,不由颇多关注了下林唯尔两人,看见他们隐居乡野多年,虽然过的是布衣百姓的寻常生活,但远离了江湖纷争,膝下更有承欢,如此和睦一幕,让人心生羡慕。
可同时,他也感慨两人当年的处境艰难,自己却没能及时帮扶,如今同桌对坐,心口反倒是一阵钝痛,颇感愧疚。祁终一想到唯尔当初可是林塘的掌上千金,连自己师父在世时,都对她格外和颜悦色,没想到风一转向,水一改道,就好似前尘今生的区别了。
目光凝向一边不住给孩子夹菜的唐澜起,祁终更是刮目相看,想起他曾经也是锦衣玉食下的风流公子,过惯了鲜衣骏马,玉辔雕鞍的繁华生活,如今居然也甘心在乡野过这种粗茶淡饭的平淡日子。
到底是人是物非啊。
眸光越垂越低,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沮丧。沐耘注意到他的反常,特意替他夹了一块桃花鳜鱼,委婉道:这道菜,我记得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快吃
唐澜起见状,也脑子一热,赶紧哄着儿子:对对对。淮恩,吃鱼变聪明,你也多吃点。
你祁终抬眸一愣,似是误会了什么,轻轻皱眉,对沐耘小声吐槽道,他什么意思?
咳沐耘不自然干咳一声,默然侧开脸,装作没听见。
林唯尔二人正巧望见这一幕,才知弄巧成拙了,也都默不作声,暗自偷笑。
饭后,林唯尔将偏屋收拾了下,留出一张空桌和几把椅子。溶溶月色下,四人闲静落座,品茶半晌。
沐小公子这次莅临寒舍,又有何吩咐呢?
听闻唐澜起突然客气万分,仿佛暗含讽刺的话语,正在喝茶的祁终,惊得差点呛住。
转而愠怒问: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吗?
唐澜起悠悠道:是啊。可我只是请你们来一叙旧情,可没请你们带着机心和算计而来啊
意有所指的话,让略显逼仄的小屋氛围更加僵硬。
沐耘神色淡定,并无气恼,衣袖中的手从容地敲了一下又一下。
祁终却更加气愤:我们本就是来看望师妹的,你有什么不满说清楚,别含沙射影的。
师哥你别生气。先冷静,有些事确实与沐耘公子有关林唯尔见气氛不妙,连忙起身安抚祁终。
我三个月前请沐小公子来作客,你们现在才来,不是有求而来,又是什么?唐澜起口吻严肃,不像是玩笑。
祁终回过身,迷惘望向沐耘:你
沐耘无奈轻叹,知道唐澜起的话并无恶意,只是出于对自己家庭的担忧,从他最近的动作风声中猜测出了什么,所以会对他当下可能的心思过于排斥。
沐耘只好出言解释:此行确实只有叙旧之意。这些年来,沐耘已对二位欠恩太多,岂敢借机再度叨扰呢?
唐澜起神色稍稍缓和,察觉自己似乎有些咄咄逼人了,语气收敛不少:是我多虑了。沐兄见谅。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祁终顿陷迷惘,转而又问身畔之人,你欠他们什么?
咳师哥,你别误会,耘公子不欠我们什么。林唯尔急忙解释,澜起刚刚所言,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若你们真有什么计划,直言就可,不必见外。
祁终恍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计划
念及前几日在客栈的商榷,祁终一点即通,立马联想到了什么,适才听林唯尔说起唐门,长汀往事的时候,难怪只有他一个人惊讶不已,这些事沐耘早就知道了。
他明知道找唐澜起他们是最容易,最轻松的结盟,虽然他们现在看似败落,但是曾经的那些人脉关系,不是说断就断的,甚至从唐澜起刚才吃饭时自信的口气就可以听出,随时东山再起,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看他肯与不肯,和有没有过够这种乡野生活而已。
若沐耘真心想要将二人牵扯进这场布局,他一开始就会对自己坦白,而不是这么迂回曲折地试探林唯尔二人心意,这么一想,祁终更加确认是唐澜起误会了他们的心意。
可沐耘明知情义二字最是拉拢人心的捆绑,但他最开始却艰难地去找陆之遥联盟,他从没有想过让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去冒险。好机会有而不用,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思虑至此,祁终幡然领悟沐耘的苦心,毕竟有些东西一谈起就伤情,沐耘在乎这份情,也在乎他,从刚才到现在,只字未提反政攻山之事。
或许此程,他只是带自己来做最后的告别的
唐澜起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九年来,你每来一次,我都得提心吊胆一次。说实话,韬光养晦,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我知道你不会布此大局但是我现在妻儿两全,着实不想再涉入江湖风波
闻言,沐耘目光含愧,连忙起身,对夫妇二人,恭敬一揖:这些年,是我颇多劳烦二位了。着眼当下,我曾经的确想过要以大局为上,但如今稚子年幼,二位挂念更甚,推却此事磋磨,合情合理。在此,沐耘还是谢过你们多年的暗中相助
诶,不准谢!唐澜起被林唯尔狠瞪一眼,顿时坐不住了,反应过来,迅速制止沐耘的谢礼,慌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如此陈情,为苍生大义而行的礼,你叫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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