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云晞的故剑玄女痛心收回,目露伤感,当初我把它交给历代仙尊,其实是一种逃避。
二人不解,又听她徐徐交代前因后果:云晞元魂碎尽之后,他生前的佩剑也在抵挡天劫的时候,不堪重负,断裂成片,本来它可以跟着云晞一直修行,化出有意识且可形变自如的剑灵,然而此劫之后,它也不忍弃主,自闭灵意,沦为废铁。
玄女惜徒心切,痛不止泪。最终向西王母借来丹玉,缝合了受伤的长剑碎片,丹玉有奇效,基本上将其表面缝补得毫无裂痕了。当初祁终他们得到的那颗绛生丹便是由丹玉化作的。
最后玄女又把此剑沉入青白江的底部,引九天神水绕其修补灵气,淡化它的怨气和执念。
虽然后来的玄女也清醒过来,无论她再做什么事情来弥补,云晞和栖悦都不可能再回来了,膝下再无承欢。但她依然没有断掉灵水的补足,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涤尽剑心的污秽,一如当初云晞拜她为师,她亲手交给他时的单纯真挚。
后来,岁月悠长,人事俱远。
玄女又以万年寒冰重铸此剑,将其温润如水的性子直接冰封成不近人情的冷冽。用一种逃避和遗忘的方式,把它交给了桐疆的掌权者使用,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有缘人,重新解开此剑的心结,也免得荒废这把好剑的神力
听完这些话,祁终忽感心上一阵刺痛,以往他会觉得是小病发作,现在,他清楚了,这是栖悦对他已故师兄的心疼
玄女长叹一声,又道:你们弥平了桐疆祸乱,我很感谢你们,有什么奖赏想要吗?
沐耘二人面面对视,忽感轻松,原来这一程是玄女想要借机弥补往昔过错的机会。未曾言语,但两人已经默契相通,沐耘恭敬上前,垂首道:恳请玄女打开桐疆的封印,将它还给真正的人间!
这这是本尊与素女多年的心血。玄女面露难色,沉思片刻,妥协恩准,罢了。看在你们有功的份上,加之你们间接让栖悦与云晞重逢的机缘上,本尊愿意割爱你们走吧。
多谢玄女大人通情,苍生必会感念您的恩德。
沐耘客套一语,却叫玄女舒心一笑,垂眸掩住不舍,目送二人离开天境,多年夙愿终于得到间接的圆满。
回到扶风,已是半月光景。
天下已经清平,沐耘按照约定,带着祁终离开了沐家,回到兰山山腰,买了一间宅子,开始清闲归隐。
临走前,他特意向沐茵解释了缘由,却为她的冷静稍感诧愕。他不知,在此之前,沐茵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一直在强忍不舍,成全他心无挂碍地去寻觅自由。
后来,两人在兰山住了一年,山下的村民热情好客,成日送礼,逼得沐耘二人盛情难却,只好开办学堂,教导这些人家的子女读书,作为回报。渐渐的,二人小筑,越来越扩张,最后成了一座书院,春夏秋冬,书院里的读书声朗朗动听,衬得岁月更加清闲静美。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1】改自《道德经》。法字可以理解为产生于。
碎碎念:不可置信!大结局了!【泪目.jpg】感谢一路陪伴我到这里的小伙伴们,祝你们事事顺心,永远快乐!下本再见啦~
第161章番外:终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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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渐至,一年的尾声随着除夕的将至而悠悠回旋。
傍晚,祁终裹着毛绒绒的厚袍,趴在窗台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院中的花树一片一片掉光了枝丫,叹道:哎,明夜就除夕了,怎么还不下雪呢
兰山地处偏南方,气候宜人,极少下雪,但自桐疆与人间交汇后,这里的四季秩序恢复如初,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有雪意,而不是只有呼呼过耳的刺骨寒风。
祁终失落垂眸,余光轻瞥后方整饬书案的沐耘,见他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扫灰,分外专注,似乎没有听见他刚刚的惋惜。
他好想陪他一起看雪啊。但祁终转念一想,猛然回忆起沐耘在扶风的十年里,似乎已经不喜欢观雪了,他曾经害怕雪落可事过境迁,难道自己归来陪同,也不能解此心结吗?
祁终撑着脑袋,冥思苦想。目光漫步目的地乱晃,突然看见屋内炭火将熄,他见沐耘无暇顾及,便自己前去动手添火,保证室内的暖气。
无意间,他注目到旁侧虚掩的衣柜里冒出了一片红艳,好似嫁衣。祁终好奇走去,正欲拉开柜门,却被一道高大身影挡在眼前,阻止了他的窥探。
祁终仰望道:这里面藏了什么吗?
沐耘轻咳一声,淡定道:没什么,一些不要的破旧衣服,我等下就把它搬出去。
哦祁终迟疑应了一声,也不多想了,转而又问,明夜就是除夕了,我们要回家吗?
不回。利落干脆的否定,听得祁终微微诧愣。
为,为什么?是因为我还不是你们家的人,所以不能回去过年吗?他有些敏感多想,目光暗沉下来,来到这兰山定居已快一年,可沐耘却从未提过身份礼数的事,起先,祁终也很疑惑,后来想到是彼此不重虚礼,所以默认结为道侣,就不必再按凡俗礼节搞得那么复杂,但现在沐耘的沉默不语,让他心里有些恼,不知在气什么,气他不尊重自己?可他又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没关心这些小事,说出来,连祁终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
沐耘观察到他的情绪变化,忙活间,暗暗偷笑。解释道:自然不是因此。别多心。
哼你忙吧,我去做饭啦。祁终恹恹回了一句,解下棉袍,准备去取围裙。
沐耘惊慌上前,摇头道:不,不要。我来就好。你要是饿了,先吃桌上的点心垫垫胃,要是无聊,就去下一会儿单人棋打发时间
哈!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他不甘反问。
沐耘一时哑然,偏着脑袋,轻轻点头。
你!祁终咬咬牙,丢下围裙,去了偏屋,扎红灯笼玩,他也就学会了这些手艺,能捣鼓半晌。
沐耘无奈浅笑,转身给那衣柜上了道锁。
第二日清晨,一年的最后一天。祁终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个自然醒,一旁身畔,空落落的冷,让他的心一时也空落落的。他咕哝道:奇怪,这人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难道熬个粥,他还要早起?
睡眼迷蒙间,祁终习惯性地扒拉头发,却发现头顶已经被人束好了发,他急忙对镜一照,发现冠发齐全,仪容已经收拾妥贴。诧异之际,他回过身,发现床畔末端摆放好了一道整齐的衣物,红艳无比,竟是嫁衣!
啊他祁终回过神来,捡起那件喜服,试穿在身,分外合适。他这才想起,难怪半月前,与对方相拥时,那人老爱扣紧他的腰身,原来是在确认尺码
感动之际,祁终见窗外天明,顿感良辰吉时将至,便提着衣摆,火急火燎地奔到门前,用力一推,乍见门外一片茫茫雪景,远处山峦都已落白,天地银装,更衬嫁衣的红。
下雪了他走到屋檐下,摊着手心捞雪,仰望着天,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扉外,徐来一道熟悉身影,执着素伞,冒着风雪,款款向他走来。
祁终握紧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内心一片温暖与感动,惊喜到眼尾都泛着一丝泪意。
见人已行至自己跟前,他激动到颤声:你来啦
沐耘不吝笑意,轻轻将伞递给祁终:拿着。
祁终愣愣接过伞,不明所以:那你
我背你。
说着,沐耘缓缓倾腰,静静等他回神。祁终大喜过望,急忙飞扑上背,紧紧环住对方的肩身,将伞举过二人头顶,遮住这一方冬雪。
沐耘欣慰一笑,反手抱住他,稳稳上路,一步一步踏进雪地中。
祁终歪着脑袋,小声问: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去成亲。二姐他们还在正堂等我们。